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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歸想,眼下還要靠自己。我扶著床頭,顫悠悠地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只覺頭重腳輕,就要摔倒,我忙伸手想去扶桌邊的椅子,剛碰到椅背身子已然栽倒,砰的一聲響,連椅子也被我拽得倒在地上。
布丁“汪汪”狂叫著,圍著我打轉。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只聽房門一響,隨著腳步聲,一雙白底皂靴停在我眼前。
一雙修長素淨的手把我抱了起來,放回床上。我順著那雙手向上看去,只見一張俊朗而精緻的臉龐結合了漢人和胡人的最大優點,溫雅中不失硬朗,一雙秋水般黑亮的眸子,眼尾微翹,勾人心魄,直挺秀美的鼻樑,淡粉薄唇,白皙的面板似隱隱可看到下面的血管,一頭如緞青絲僅以髮帶縛束,身上是一襲簡潔的象牙白長袍,更襯得他英氣內斂,溫潤儒雅。
我呆呆地看著,無意識地嚥了一口口水,連身上的疼都忘了。
他檢視了一下我肩上的傷口,見並未裂開,便轉身去桌邊倒了杯水,扶我坐起,我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喉嚨的火燒感慢慢褪去。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請問,公子怎麼稱呼?”我勉強拼湊著嘶啞的聲音問。
“裴湛藍。”他的聲音清朗且富有磁性,我只覺如沐春風。
“湛藍…。”我在心裡默默唸著,復又微笑道:“我叫寧玉瓷,這是布丁。”那小色狗早就趴在裴湛藍手邊,佔據有利地勢,吐著舌頭痴望著他。
我在心裡哀嘆了一聲,真是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狗。
我搜腸刮肚,想找話題同裴湛藍多聊一會,但平日裡素來話癆的我,此刻竟然腦中空空,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裴湛藍見我只是呆呆看他,似是已經習慣被人如此盯視,並不以為然,只道:“你若有事,出聲喚人便是。”說罷起身推門而去,只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淡香。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百濯香的味道,也是日後多年裡讓我魂牽夢繞的味道。
裴湛藍精通醫術,房中和院子裡存的種的都是草藥。他時常看的書中大多也是醫書。家裡還有一對兄妹,與他主僕相稱。哥哥叫穆文勤,妹妹叫穆文錦,我在心裡簡稱他們大小穆。兩人一看就是練武之人。大穆沉默寡言,總是沉著一張方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小穆長得甚是甜美,微圓的小臉呈現健康的粉紅色,眼睛也總是笑眯眯的。我怎麼看也不覺得這倆人像一個媽生的。
平日裡都是小穆幫我換藥。裴湛藍還開了湯藥方子,由她煎好後拿給我服下。
裴湛藍這個人,看上去對誰都很好,臉上總帶著溫和的微笑,但我卻覺得,他的笑,溫和到淡漠。即便他坐在你對面,你也會覺得他離得很遙遠。這種感覺,讓我每次看到他,心底都有淡淡的心疼。我總覺得,能暢快的笑盡情的哭,是人生最大樂事。但裴湛藍,卻彷彿戴了一副面具,遮住了他心底所有的波瀾。
我很想多瞭解他一點,但裴湛藍大半時間都不在家中,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上門看診,可看樣子又不像,也不帶藥包什麼的。難道是去醫館坐堂?平時偶也有鄰里百姓上門求醫,裴湛藍總是耐心診問,態度極好,且從不收診費,那些百姓走的時候總是千恩萬謝。有時來得多了,大小穆也會擋一擋,但只要他在家,便會接待看診。
晚上的時候裴湛藍大都留在書房看書或擺弄草藥,我也不敢去打擾,更別提聊天套近乎了。所以幾天下來,我跟他說過的話還是屈指可數。於是我只得轉攻小穆。
一開始,小穆還頗為警惕,我乾脆轉變話題,跟她聊起城中吃喝玩樂的時尚趣事。畢竟是年輕女孩子,小穆很快就被吸引,興味盎然地聽我神聊,我也順帶打聽出來裴湛藍是半年前獨自一人來到夏都,大小穆家中先人與裴家是主僕關係,所以當裴湛藍找到他兄妹倆,他倆便毫不猶豫地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