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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峰啃著牛角包,喝著黑咖啡,淡定地說:「隨意。」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到了同意的答覆,利嘉豪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還沒來得及說,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冷峰說的隨意就是真隨意,他完全當利嘉豪不存在,該幹嘛幹嘛,他暫時沒靈感,不在工作狀態,於是整日裡就跟遊魂一樣,在駐地裡四處轉轉,到處發呆。
駐地在郊區,原本的形態是一個農場,現在也是,只不過每次做藝術專案的時候,會單獨闢出來一塊給藝術家住,所有食物都由農場提供,不搞創作的時候藝術家是可以在農場裡四處活動的。
冷峰現在隨身帶著速寫本,漫無目的地沿著河晃蕩,看到了一大群羊駝,這已經到了農場的放牧區,羊駝呆呆地,頂著頭上的一戳毛跟人對視,這裡的羊駝跟人打交道得多,並不怕生,冷峰從羊駝群中穿過,看到一大片春綠色的原野。
春寒料峭,濕漉漉的霧氣和清晨的陽光混在一起,籠罩出一片晶瑩的光斑,近處有羊駝,遠處有黑白色的奶牛,沿著河再往前,還有一幢屬於農場主的大屋。
冷峰突然想記錄下這一刻,他感受到的,看到的,想以後分享給別冬。
這種與世無爭的靜謐,他知道別冬會喜歡這些,甚至,他彷彿看到了他和別冬一起生活的未來,他們也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很大的地方,可以是農場,養點什麼或種點什麼,裡頭有小木屋一樣的客棧,招待想暫時逃離城市,避世隱居的人,還有一間他們自己住的屋子,他們在裡面做飯,一起吃東西,一起做東西,看書,看電影,聊天,什麼都不幹,或者做愛。
冷峰在河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把他看到的和心裡想到的都畫了出來。
來駐地的藝術家一個比一個「先鋒」,利嘉豪在這裡待了兩次,沒見過有誰來做這種傳統「寫生」的事情,他原本覺得冷峰這個人,臉和身體實在是吸引他,但是藝術性跟其他人相比實在差強人意,天性不夠開放,這會的寫生也過於「新人氣」。
但待他拍了一些照片和影片,湊近到冷峰的速寫本上時,他有些怔住了。
畫紙上用近乎童真的手法,畫出了一整個熱氣騰騰的俗世又童話的生活。
利嘉豪自然知道畢卡索那句名言,像小孩子那樣畫畫是最珍貴的,他現在看到的就是如此,他難以想像這個看起來高大粗獷,帶著痞氣性感的人,心裡裝著這樣的世界。
「這,很好。」利嘉豪發自真心表達讚美。
冷峰淡淡一笑,看著紙面,說:「謝謝。」
利嘉豪指著畫裡的兩個人說:「一個是你,另一個人是誰?」
「我的愛人。」冷峰也不避他,這會利嘉豪還端著攝影機對著他拍影片,他看著鏡頭說出了這句話,又把速寫本開啟往前翻:「就是他。」
利嘉豪十足遺憾的聲音在鏡頭後響起:「啊,你有愛人?」
其實原本他覺得藝術家有愛人也沒什麼,駐地的藝術家有愛人的多得是,但是來了這裡,短短的幾個月內,他們預設彼此是可以「單身」的,但是此刻利嘉豪直覺冷峰不是這樣的人,他說有愛人,就是心裡無時無刻都裝著對方,所以利嘉豪問出這句問話才這麼遺憾。
「我有愛人,是因為他,我才來的這裡。」冷峰又說。
利嘉豪還想繼續問,但冷峰已經不想說了,他在河邊發了會呆,然後轉身回去。
冷峰從來了這裡就沒刮過鬍子,沒剪過頭髮,一個月過去,蓬勃的絡腮鬍長起來,他已經像個野人了。
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除了不離手的那本速寫本,冷峰並沒做出什麼像樣的創作,他知道自己來錯了地方,所有搞創作的人,都離不開他們的「土壤」,作家,電影人,設計師,藝術家,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