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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霄目光一掃她的旗袍下擺,示意她邁不開步,便要弓身揹她。
其實關霄是紳士涵養,對誰都是如此,林積看得多了,覺得十分囉嗦,只把旗袍腰身向上一提,大步跨了過去,又站在河堤上往下拉一拉裙角,便繼續向前走去,走上石階便加快腳步,因為天空中開始下雨了。
關霄沒有留司機,他自己開車,前擋風玻璃上逐漸匯成雨幕。車窗不能再開,他便沒再抽菸,問她:&ldo;住哪裡?江家,醫館,還是曹家?&rdo;
&ldo;陳雁杯住哪裡?&rdo;
剛才陳雁杯跟他打過招呼,關霄便送她去江家。林積的頭髮被細雨打得微濕,啃著米饅頭,十分認真似的,關霄視線的餘光看了她一會,突然問:&ldo;沒吃過?&rdo;
&ldo;吃過。&rdo;
她今晚話少,關霄更懶得說,只是覺得她像只餓死鬼似的,不由想到剛才那群醉醺醺的叔伯。那群人怨氣重,他打小跟著他們見識殺人不見血的人話,想得出剛才那場鴻門宴是什麼情景,不由得低聲罵了一句:&ldo;眼瞎還不戴眼鏡,拿了票又不走,硬往槍口上撞。&rdo;
腔中有一個大洞,無論如何都填不進半點溫度。林積嚥下最後一口米饅頭,&ldo;三少以前拼死拼活要我回來,為什麼現在肯讓我走了?&rdo;
道旁江河向東流去,關霄聽了很久浩浩江聲,澀聲道:&ldo;他們說什麼胡話了?&rdo;
山道崎嶇,車子顛簸不止,林積扶住車座,轉過臉去。年輕人並沒有看她,漆黑明亮的眼睛注視著茫茫雨幕,就這樣漠然地在她身前站了許多年。
這應該是她的弟弟,烈火迎面,朔風當頭,站在前面擋住一切的那個人應該是她。
她輕聲說:&ldo;爸爸不要你進軍校,可你還是做了靶子。&rdo;
關霄猛踩了一腳剎車,林積差點撞到玻璃上。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冷聲說:&ldo;你叫他什麼?你哪有爸爸?&rdo;
夜幕黑透,外面只有一些隱約的光亮,關霄在微光中死死盯了她半晌,慢慢地發覺她的眼圈通紅,是他很熟悉的要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
林積也知道自己至少該哭一場,但是既然天生冷情,哪怕眼睛疼得像針刺,硬是落不出一滴眼淚,只睜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定定注視著他,&ldo;你就把自己扔進那裡頭去了?就為了我?我沒見過這樣的蝕本生意,一點都不值得。有什麼值得?&rdo;
他的目光冷冷地刮過她發亮的眼睛,&ldo;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rdo;
關倦弓在世時常說人生不過一取捨,這就是關霄的取捨。彈丸脫手,哪怕時過境遷,也決無悔意。
關霄緩緩鬆開她的衣領,林積沒讓他鬆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ldo;你爸爸不是我殺的,碧初從沒跟我提過她要報仇。如果我知道,絕不會讓那件事發生。你信不信我?&rdo;
她手上的力氣極小,體溫仍然微燙,但關霄靜靜地說:&ldo;我知道。&rdo;
&ldo;你該告訴我,全都告訴我。我本該……&rdo;
這句話半天沒有下文,關霄漠然看了她許久,突然笑了,&ldo;你本該什麼?說啊。阿七,你向來沒有心肝,我那樣喜歡你,你都不肯信我,現在又要自封什麼佛陀觀音?我待你好,本就下賤,又讓你知道,然後呢?你在大臻當皇帝當慣了,可我不是乞丐,不從你腳下乞討假意虛情。&rdo;
林積仰頭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抓住他的前襟傾身上前。他胸前的軍章、紐扣,肩上的肩章,腰間的皮帶,她往常都覺得十分厭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