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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並不狹小,因為是曹禎戎出行,所以仍然有二十多名親衛兵隨同,分兩桌坐了,曹禎戎和王還旌一桌,見林積歸座,曹禎戎笑道:&ldo;早就說你不必來,一分一秒都是錢似的。&rdo;
林積笑著把荷葉粥換下去,重新盥手,&ldo;一針一線都是靠著曹伯的名頭來的,曹伯要我陪,便是舉家傾國都要來。&rdo;
曹禎戎哈哈大笑,&ldo;鋒山說她難相與得很,老王,是鋒山胡說麼?&rdo;
王還旌笑道:&ldo;大小姐如今場面話也說慣了,哪裡像從前性子狷介。&rdo;
說話間門便被推開,滿臉燒傷的陰鬱漢子端著茶壺走進來,那伶牙俐齒的夥計在外頭傳菜,幫著喊了一聲:&ldo;滾燙的參茶哎‐‐各位當心!&rdo;
徐允丞和林積坐在下首,連忙避開。徐允丞向右避開,林積便也稍一側身,那漢子卻也正看向她。這人臉上的燒傷極其可怖,幾乎連眼睛都只剩一條縫,眉毛更是完全沒有,嘴唇被燒成了一個尷尬的微笑形狀,映在眼中只覺得毛骨悚然。
那狹小如葵花籽的眼睛漠然注視著她,手中握著茶壺,距離太近,看得極其分明,那小指之後有一個明顯的刀疤,就像是割掉了一個多餘的指頭似的。
林積心中一悚,緩慢地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耳旁幾乎莫名地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管風琴聲,林碧初的笑音響在耳畔,&ldo;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哥哥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數錢都跟別人數得不一樣,可把他愁壞了,成天琢磨著切掉六指……&rdo;
某些對話在發生時無關緊要,過後從記憶裡□□擦掉陳灰,或許是銘心刻骨。她鬼使神差地想起隋南屏有一次陪客人喝酒,爛醉如泥,林積打了盆水叫她擦臉,隋南屏扯過她的手看了半天,滿意地笑了一會,&ldo;幸好你長得不像你那個死鬼爹,不然才是嫁不掉了。&rdo;
她本來就應該姓林。
☆、判官的五根手指
徐允丞見林積臉色不對,便想起這夥計是新來的,她大概害怕,連忙伸手拉她,卻見林積果然猛地把手一抽,向後躲去,椅子卻絆住膝蓋,倏然一偏。那夥計也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大,腿被椅子砸中,手中茶壺禁不住滑開,壺蓋傾倒,橙紅的薑茶盡數潑灑到了林積身上,迅速漫過肩臂,猶自沿著手指向下滴答。
熱茶碰到面板上,一時沒有什麼感覺,曹禎戎見她一臉呆相,便知道她不會處置燙傷,立即起身走過來,一手一揮,叫那夥計,&ldo;去拿冰來。&rdo;
那夥計慌忙應了一聲,轉身預備出門。曹禎戎提起林積的手,先從徐允丞手中接過手帕來將她指尖擦乾淨,又煩躁道:&ldo;這是什麼事?下去打電話,叫醫生過來‐‐&rdo;
&ldo;還是去醫院的好。&rdo;
旁人不知道,曹禎戎卻記得林積怕打針,上次手上的傷口全發了炎都不肯去醫院。林積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他便抬眼一看。
林積眼底一片澄澈,定定注視著他。
曹禎戎在沙場上過了半生,五感在某些時刻敏銳至極,就比如現在。
門外騾車轆轆、清晨斑鳩的啼聲、屋簷上野貓優雅地踱過瓦片和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在那一瞬之間如同錯覺一般灌入耳中,他聽得到身後的腳步聲,那夥計走到了門邊,猶豫一下,沒有抽身出去,反而頓住腳,合上了門。
他也聽得到隱約傳來一聲錚然,似乎是短刃出鞘,隨即是一陣勁風,他該躲開,但年老的身軀失之靈巧,後心上遽然被冷鐵捅開一個大洞,又是重重一擰。那人喑啞的嗓音似乎早已練習多次,從啞巴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