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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亮著燈，燈色暖融融，卻透不進亙久的黑暗，冷意寒浸浸地刺入關霄微笑的眼目。顏泗鬱剜了關霄一眼，轉身跟高侖走了。

總務廳的廳長劉元鄒是樓裡頭一號爪牙，總務廳是清黨的先頭部隊，言語帶刺是常有的事。關霄並不在意，屈起膝蓋頂開辦公室的門，&ldo;喲&rdo;的一聲。

門裡的眾人有的值班值了一夜，也有的剛到，各自正在洗臉刷牙籌謀早點，聞聲一抬頭，也是&ldo;喲&rdo;的一聲。

關霄是公子秉性難除，雖然中午和晚上的應酬躲不掉，但早上從不吃外頭的東西，所以上班幾乎沒不遲到過。他在家裡吃完鋒山府精工細作的早點，再慢騰騰坐車過來，往往都快九點半了。所以白致亞十分驚訝，&ldo;三少吃的什麼？&rdo;

關霄叼著半隻包子，嗅了嗅空氣裡的氣味，囫圇問道：&ldo;聞不出來？&rdo;

平時只見過他吃西菜俄餐和大飯店，他們一直懷疑關霄沒在街上掏過錢，白致亞怪不好意思的，&ldo;就是因為聞得出來才有此一問啊。三少，難道你真的會吃韭菜？&rdo;

關霄今天不用去陸軍學校，所以沒穿軍裝，淺灰格子的西裝嚴絲合縫地托出寬肩窄腰，偏偏他十分不經意，只抬腳輕踢上門，揚眉笑道：&ldo;就是因為不會吃，故而偶爾一吃，十分不忍獨享，給大夥也聞聞味。&rdo;

眾人&ldo;轟&rdo;的一陣譁然，開窗的開窗散味的散味塞鼻子的塞鼻子，最後起鬨讓他請昨天落下的開年早點，一路簇擁著下了樓遛過半條街，走上翠微居。翠微居通常都是客滿，所以另外給關霄留出二樓的一間雅間，就在樓梯口。

樓下的夥計見關霄來了，連忙把毛巾往一旁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夥計懷裡一打，那夥計後退了一步，他這才笑道：&ldo;三少，樓上請！&rdo;

龐希爾走著回了回頭，&ldo;怎麼了？&rdo;

夥計道：&ldo;嗐，他是新來的長工，年輕時臉燒壞了，又成了啞巴，怕他嚇著人，不讓他伺候。龐先生，您當心腳下。&rdo;

那人樣貌可怖，五官輪廓也十分陰森，可見就算不燒壞臉也夠嚇人了。白致亞&ldo;嘖&rdo;了一聲，&ldo;你們賺得也盡夠了，多花兩個子兒請個別的人行不行？也不怕嚇著姑娘孩子，我跟你說，有些人心口有毛病，就好比三少他們家裡那位，風一吹就倒，哪經得起嚇唬，嚇出毛病來，你賠得起？&rdo;

龐希爾捶了他一拳，那夥計卻不敢招惹百歲公司家的獨苗公子，連忙賠笑道：&ldo;他煮參茶的手藝好，又會寫大字，一個能當兩個使呢。白公子卻是比我們思慮周全，回頭我跟我們老王頭說一說。&rdo;

白致亞一向是管東管西，關霄則是問都懶得問，往臨窗的太師椅裡翹腿一靠，心不在焉地指揮他們點菜，最後又是白致亞招呼道：&ldo;徐先生也來吃早點？這館子旺得很，我們靠三少的面子才有張桌，您跟我們拼得了。&rdo;

那西裝筆挺的高個子轉回身來，竟然真是徐允丞。

徐允丞笑著在桌邊坐下。眾人久聽聞關霄家裡鳩佔鵲巢，導致關霄懶得大展羽翼，也懶得請他們去家裡吃飯，私心裡都很盼著大小姐趕快嫁人，於是忍不住好奇端詳，覺得此人似乎比他們都大幾歲，鼻樑上架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所以雖然是英國海軍學校畢業的高材生，也有些中式的溫潤古典氣，總覺得他下一句話就要開始吟&ldo;沉沉心事北南東&rdo;。

龐希爾笑道：&ldo;這可真是巧了，大小姐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戴這麼一副眼鏡，只不過是金絲邊。&rdo;

幾隻竹籠上來，關霄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