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裡浮萍(九)(第2/3 頁)
反叛精神,讓她並沒有把那當成是懲罰,她東倒西歪地應付著看管她的女婢,演戲似的對著一堆她根本不認識的“祖先”懺悔。那個時候她一點都不覺得屈辱和難過,因為她尚可以“高高在上”地蔑視她眼前的那些封建糟粕,覺得他們愚昧,甚至有些好笑。
可是,當她目睹了鄧瑛的隱忍,以及他在生活起居上對自己的苛責,她才慢慢理解,他謙卑地接受這些強加在他身上的規訓,他不介意被楊倫,白煥,易琅這些人束縛,是因為他誓要守住的那顆“文心”本來也是那些規訓的一部分。
因此這些後人不屑的封建禮教,這些違背個人自由,約束七情六慾,區分三六九等的綱常倫理,也是鄧瑛此生修煉的根本。
楊婉並不喜歡這些壓抑人性的落後文明,但是,她逐漸明白過來,在鄧瑛身邊,她不能夠高高在上地“蔑視”這些規則,否則,也是“不敬”鄧瑛。
這一回,曾經降在鄧瑛身上的責罰也降在了她的身上。
與楊倫在祠堂對她的“懲罰”不同,楊婉從中體會到了一點點鄧瑛的心境。
那一刻,她的想法荒唐得她自己都覺得無語,她很想去抱一抱鄧瑛,或者讓鄧瑛抱一抱自己。
但這種亂七八糟沒有邏輯的想法,她是不敢跟鄧瑛瞎說的。
“沒有,我不在意,我就是……嘶……”
鄧瑛聽著她的痛聲,忙抬起手,“我手太重了嗎?”
楊婉笑笑,“你不如說我太嬌氣了。”
她說完看著蹲在她面前的鄧瑛,“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真好。”
鄧瑛換了一隻手摁住她的褲腿,“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日子。”
楊婉搖了搖頭,“不會,現在就是最好的。”
鄧瑛輕輕地揉著楊婉的傷處,“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會妄想,從而積孽更多。”
楊婉低頭道:“我妄想這種日子,妄想了十年你信不信。”
鄧瑛沒有應聲。
十年對楊婉來說,好像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段,但不知為何,楊婉每次提起這個年數,鄧瑛便有一種“虛妄”的感覺,如臨一口無底深潭,要送一個人沉沒下去,或者說送一個回去。他會莫名地覺得不捨。
於是他沒有回應楊婉這句話,轉而問道:“對了,還沒有問你,你今日在陛下面前說的什麼?”
楊婉聽了這話,終於笑了。
“我其實沒有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提說蔣婕妤任何一句不好。”
鄧瑛抬起頭,“那你說了什麼?”
楊婉道:“我就說,姐姐聽了這些奴婢的話,回去躲著我們哭了。”
鄧瑛怔了怔。
他驚異於她對人心的把握,以及對行事分寸的控制,這種局外人的冷靜和果斷,是他和鄭月嘉都比不上的。
“你是怎麼想到這樣說的。”
楊婉平聲道:“陛下這個人對待後宮,其實沒有什麼情,不要看蔣婕妤得寵,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在陛下面前性格好,就算她生下皇子,陛下也未必會立為太子。他抬舉婕妤的母家,應該是為了讓我哥哥有個懼怕。我姐姐長得比婕妤好看,陛下喜歡她的……”
後面這半句話,楊婉沒說出口。
在現代社會被口誅筆伐的“男性凝視”,在大明朝不過是個事實而已。
楊婉咳了一聲,儘量放平聲音,轉話道:“陛下也喜歡她,只是她太溫柔,也太沉默了……受了委屈不會在陛下面前述說,自己一個人就吞了,所以,我才故意在陛下面前說那樣的話,這話說了,他們也不能責怪我挑撥,皇后坐在邊上,倒是需要表達她對後宮嬪妃的關懷,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只不過,姜尚儀覺得我們尚儀局,是統理宮中大禮的,不應該參與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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