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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站起身來,看著老婦人問道:「婆婆,這是您養的羊?」
老婦人微微眯眼,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陳長生微訝,說道:「不知道。」
老婦人淡漠說道:「那你為何叫我婆婆?」
陳長生有些不明白,心想像您這麼大年紀的婦人,不叫婆婆叫什麼?神將府馬車裡那位是婆婆,客棧洗碗的是婆婆,來時路上船家負責煮飯的是婆婆,天下婆婆有很多,難道還有什麼不同?
老婦人見他茫然神情,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對這少年的警惕有些多餘,忍不住微微皺眉,愈發覺得不妥當,因為她很清楚,這幾句對話裡自己表現出來的警惕,完全來自對這少年的喜愛。
這少年如此尋常,卻很容易讓人產生想要親近的感覺,無論黑羊還是自己,都是如此,到底這是為什麼?
老婦人望向破舊的建築,想著當年此間的盛景,想著那些血腥而陰森的故事,再想著這少年的特殊,心裡的不安愈來愈濃,決意不再耽擱時間,直接說道:「你可以叫我寧婆婆。」
陳長生躬身行禮,說道:「寧婆婆好。」
寧婆婆說道:「如果讓你知道,不讓你進摘星學院的人就是我,你還會覺得我好嗎?」
初春猶寒,湖風輕拂,茂密的野草,微微低下腰身,一片安靜。
陳長生直起身,看著老婦人,很是吃驚。昨日唐三十六在客棧裡說過,東御神將府影響不了摘星學院,應該是皇宮裡某位大人物的意思,按這位寧婆婆的說法……難道她就是那位大人物?
「拿著那份婚約,還敢在京都到處行走,我真不知道你這少年是愚蠢還是膽大。」寧婆婆面無表情說道。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除了神將府,沒有人會理會我。」
寧婆婆說道:「如果讓人知道你是鳳凰兒的未婚夫,無數人都會來殺你。」
陳長生說道:「我還活著,證明神將府比我更不想別人知道這個婚約。」
寧婆婆看了他一眼,問道:「如果是神將府要殺你呢?」
陳長生沉默片刻後說道:「聖後當朝,總要顧全一下大局。」
寧婆婆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這名十四歲的少年,能夠看明白這件事情裡神將府表現的如此為難的真實原因:「時間拖的越久,壓力越大,總有那麼一天,神將府不會願意再忍下去。」
「那我會試著反抗。」陳長生握緊腰畔的劍柄說道。
寧婆婆看著他腰間那柄尋常無奇的短劍,微諷說道:「你不會修行,想要靠一把短劍就對抗東御神將府裡的強者?你以為你這把短劍是什麼?傳說裡的神器?比得上太宗皇帝用的霜餘長槍,還是秋山家那柄逆鱗?」
陳長生沒有說話。
「即便你不交出婚書,你也可以活著。」
寧婆婆說道:「但不得把婚約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否則,就算魔君親至,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這句話裡沒有任何威脅的語氣,因為不是威脅,只是在講述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魔君都保不住你的性命,全天下沒有人能保住你的性命,因為寧婆婆代表的是大周皇宮的意志。
陳長生必須承認,雖然沒有選擇的能力有些令人不悅,但寧婆婆說的話,對他是好事。他只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前天考摘星學院的時候,對方會冷酷地碾碎自己的前程,現在卻又會改變主意。
「有人要你活著,要你不受打擾,我家姑娘卻很不喜歡看到所謂變數,所以她不喜歡你有前程有可能,本來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寧婆婆看著冷清破落的國教學院的建築,忽然微笑起來,說道:「沒想到你自己跳進了這口枯井,算是替我解決了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