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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裡,發現這裡除了當中一棟大磚房,四面都是圍牆,只有一個出入口。而且這個口正對著饅頭窯,任何人站在那邊,隨意一瞥,都能發現小院的動靜。我不敢逗留太久,在黑暗中摸到屋子的門把手,手腕一擰,發現沒鎖,連忙拉開一條小fèng閃身進去,迅速又把門給拉上。
這間屋子朝向背陰,月光照不進來。我一關上門,整個屋子立刻重新陷入黑暗。我雙目不能見物,又不敢開閃光燈,只能伸直手臂,喘息著,慢慢地朝前摸去。忽然&ldo;噹啷&rdo;一聲,我腳下碰到一個瓷碗還是什麼器皿,嚇得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被外頭的人聽見。
從剛才踢翻瓷罐的回聲來判斷,這屋子挑梁很高,佔地不小,甚至可以用空曠來形容。我站在這一大片黑暗中,一動不動,視覺被完全遮蔽,其他感官卻變得異常靈敏。我索性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感覺伸展開來。我的耳朵,能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和呼喊聲,能聽到自己慢慢恢復正常的心跳;我的鼻子,能聞到屋子裡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我甚至能感到面板的噝噝蘇癢,那是對氣流流動的感應。
突然,我的頭皮一陣沒來由地發麻,一個飄忽的女聲在背後響起:&ldo;誰?&rdo;
我寒毛倒豎,急忙回頭,黑暗中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聽見耳邊窸窸窣窣的,既像是女人的腳步,又像是毒蛇在糙叢中鑽行,還有細微的金屬碰撞聲,我把脖子上的相機舉起來,四下警惕地望去。這玩意兒沉甸甸的,至少能給我點安全感。這時那個女聲再度響起,這次卻又換了一個方向:&ldo;別緊張,先把東西放下。&rdo;
我心裡一鬆,可隨即就發現不對勁。這屋子裡明明漆黑一片,普通人類怎麼可能看清我的動作?除非她不是……一想到她說不定正漂浮在我背後的黑暗中,直勾勾地俯瞰著我,我的寒毛又豎了起來。雖說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此情此景,實在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ldo;我只是路過,沒有惡意。你有什麼冤屈可以跟我說,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你了。&rdo;我站在黑暗裡絮絮叨叨地說著,保持著高舉相機的姿勢,一時間背後冷汗涔涔。我和那女鬼對峙了一會兒,忽然屋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還有叫喊聲,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清晰。我心跳頓時又漏了半拍,只要那些人開啟門,我立刻會被發現,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前狼後虎,該怎麼辦才好?
我正遊移未決,女聲突然又在我耳側響起:&ldo;聽口音,你不是成濟村的人?&rdo;我心想原來這裡叫成濟村啊,連忙點點頭。女聲道:&ldo;他們是來抓你的?&rdo;我又忙不迭地點頭。忽然黑暗中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還好,不算涼,是人類的體溫:&ldo;不想被抓住的話,向前三步。&rdo;
如果是鬼,哪有閒工夫會注意我的口音。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決定冒險相信她一次‐‐反正局面也不可能變得更壞‐‐我朝前邁了三步,她又說道:&ldo;右轉四步,再左轉兩步,原地蹲下。&rdo;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賭運氣。我依言而行,走到那邊蹲下身來,雙手往兩邊一摸,摸到幾個大小不一的瓶碗,觸感有些糙,像是沒上釉的素坯。我這才明白,她叫我這麼走,是為了避開這擺了一地的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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