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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刻意地做出任何讓人生疑的舉動,依舊是那個頷首微笑的她。很多年了,家裡一直都是這樣,大哥大嫂倆人都是性格開朗大嗓門也愛笑的人,而他們的弟弟和弟媳都是內向少語的人。大哥大嫂家的獨在外地上大學,露露被街上的大人們慣得不成樣子,她在這裡長大,一條小街從這頭跑到那頭,也跟鄰居家的孩子們一起去附近的村裡,像小鹿般在山林間好奇又靈巧地奔走。她望著露露,為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類似於樹木未經修剪過的野生力量而欣喜微笑。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將來無論這孩子需要面對什麼樣的真相,都不要喪失掉這種力量。
她用抹布把桌子又擦了一遍,擺好餐具,幫著大嫂把飯菜擺上桌,然後告訴露露,「去叫你爸吃飯。」露露甩著辮子跑了出去,過了一會,老梁進來了。他在餐桌前坐下來吃飯的時候,露露乖巧地接過他的柺杖,放在他伸手可及的牆角。
老樑上過兩年的中醫學院,後來還給縣裡的一個老中醫當過幾年的關門弟子,初遇她的時候,他還是小梁。那個時候他剛從縣裡回到鎮上,哥哥嫂子幫他盤下了自家飯館旁邊的門臉,給他開了間中醫鋪。
小梁生得秀氣,偏偏是個跛腳,家裡的老人走的早,哥哥嫂嫂操心他的終身大事,找媒人給他安排了好幾個姑娘見面,有的是鄉裡的,也有鄰村和縣裡的。可他偏偏對旅館裡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地姑娘動了心。他偷偷地跑到旅館的櫃檯後面去翻住客登記表,看到了她的名字「馮結」,姓馮,不是潔白純潔的「潔」字,而是結束的「結」字。後來的有一天,他問過她,名字裡的這個結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她想了一下,說,「萬事有始有終,也許我的父母只是希望我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她說家裡的父母早亡,自己來這兒本是要來投奔一個遠房親戚,可到了這裡才發現,人家早在多年前就搬走了。她一時間沒有想好該去哪裡,所以只能先住在這裡。
她很少說話,但對人很和善。那個時候餐館裡的服務員回鄉下結婚了,大嫂只能餐館和旅店兩頭跑,還得管兒子梁崢。有一天急火火地從樓上往樓下跑的時候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原本以為只是扭了腳,可當天晚上就開始流血,小梁聽見大哥的驚叫,拄著拐,趕過來給嫂子號脈,才發現大嫂流產了。
大概就是在大嫂做小月子的那段時間裡,她開始在店裡幫忙。一開始是幫忙帶小崢,後來也幫大哥招呼來店裡吃飯的客人。食客裡大部分都是路過這裡的跑長途的司機,有的司機見她年輕,忍不住言語挑逗一番,有膽大的也敢直接上手。有一次,一個司機趁她轉身擦桌子的時候摸了她屁股一把,結果一向內斂的小梁竟然掄圓了柺杖就打破了那人的頭。
他這樣一鬧,大哥大嫂幾乎是當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後來嫂子跟她聊天,問她願不願意就留在這裡。還說,如果她願意,可以把二樓的旅店交給她管。
她自然明白嫂子的意思,她也是不討厭小梁的。她考慮了幾天,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為了小梁和這一家人權衡利弊。沾染上像自己這樣的人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但小梁的心意似乎很是堅決。怕她最終會拒絕,小梁在寢食難安了幾天後終於鼓足勇氣來找她。
鎮上沒有什麼浪漫的地方,她跟著小梁慢慢地走到了小鎮的最西頭的小廟外。她記得那個晚上的月亮很圓,月光下的小梁看起來並沒有比白天的時候更英俊,但他是那麼的真誠。他說自己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但對她而言,只要是自己說出來的話,就都是實話,也都會做到。她看著小梁,看到小梁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自己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太過動容的神情而感到失望,走神間,她的眼光略過小梁,再次看到了他背後的那碩大的月亮。
那月光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