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第1/4 頁)
夜瀾闃寂,只聞潸潸細雨聲,一抹嬿婉倩影倒入帳中,額頭沁出溼漉香汗。
雖是將軍之女,寧雪瀅卻在少時身子骨羸弱,走十步都要氣喘,靠其父寧嵩以大把的燕窩、海參、蟲草調養好身子,最受不得一點兒疼,這會兒被欺負了兩個時辰,早已失了元氣,粉潤的臉色變得慘白。
翹頭卷草紋木雕聯二櫥上擺放著一盆石榴花,摘植在素三彩的方盆裡,葳蕤明豔,然而,與野外疏狂暫放的紅石榴相較,少了些鮮活氣兒,亦如打蔫的寧雪瀅。
女子蜷縮成團,緩釋著近乎劈裂的痛感,素齒在下唇上留下一排牙印。
身側的男子並未入睡,安靜地倚坐在床畔,肩上披著件月白寢衫,半邊臉融於紫電的光影中,襯得五官更為深邃精緻。
用眉眼如畫來形容這個男子並不為過。
可他的眸光太過冷寂,給精緻的“畫作”鍍了一層寒霜。
寧雪瀅不知他在想什麼,也無暇他顧,只想歪頭暈睡過去以補充流失的體力。
“郎君。”
“嗯。”
“夜深了,安置吧。”
金陵寧氏非望族,祖輩無人考取過功名,確切地說,連寒門都算不上,也就是到了寧嵩這輩,憑藉一身蠻勁和功夫,硬是從濟濟武將中脫穎而出,得到季老將軍的提拔,成為一方總兵,光宗耀祖。可寧氏與其他門閥世家相比,底蘊薄弱得多,寧嵩還時常會被名門出身的將領拎出來取笑他的草莽出身。
是以,寧雪瀅在出嫁前,被七姑八姨進行了冗長的勸說,要她嫁人後要知禮解、守規矩,萬不能給家族丟份兒。
還說能被季老將軍挑中做孫媳,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管怎樣,寧雪瀅牢記七姑八姨的話,沒打算撇下新婚丈夫獨自入眠。
可聽完她的話,身側的男子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倚靠在床圍安靜如斯。
再敵不過睡意的侵蝕,寧雪瀅掖好被子睡了過去。
烏雲遮月,化為似真似假的潑黛峭岫,連綿起伏,鬼魅般虛幻。
待聽見清淺均勻的呼吸後,衛湛側頭看向熟睡的女子,半晌抬手,以指骨碰了碰她軟彈的臉頰。
“可有想過還會見面?”
“ 娘娘。”
低沉微啞的咄唶,帶著一點難以捉摸的笑意。
衛湛支頤欣賞著女子的睡顏,眼底是萬丈灰燼。
朝陽初升,曉色絢麗,寧雪瀅在一陣悶痛中醒來,下面的腫痛感未消,反而加重了,可初入夫家的彷徨經過一宿的沉澱有所消解,這會兒看向坐在床沿整理衣襟的男子,也沒了初見的緊張。
有了過夜的交情,她慢慢爬起來,單手杵在絲滑的繡紋錦褥上輕柔一聲:“三郎晨安。”
昨夜不敢喊出口的稱呼,在經歷同床共枕後,不算拗口地喚了出來。
然後一瞬不瞬盯著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暗含些許期待。
婚後是需要互相理解才能長久地經營下去,對方性子冷,她就熱忱一些。
聽見稱呼,衛湛理在前襟的長指微頓,轉過眸來,“三郎?何來三郎?”
望著男人疑惑的目光,寧雪瀅無意識地抓緊錦褥,又確認了一番:“季三郎”
另一邊,朱闕苑。
古樸素雅的二進院的正房內,衛伯爺和夫人鄧氏端坐其中,一人閉眼靜默,一人緊握手持,面色皆沉重。
三彎腿角几上換了一支薰香,混合著沉香、茉莉和側柏葉的味道,有靜心凝氣之效用。
府中唯一的嫡女衛馠看向董媽媽,露出不悅之色,“真娶錯了?”
董媽媽躬身,“的確娶錯了。”
二公子衛昊染了風寒,正裹著裘氅以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