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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禾發現大哥擦涼蓆突然擦得呼吸急促力道還特別大,以為是自己尿床的事大哥越想越生氣,於是褚禾更不敢吭聲了,吃完飯就乖乖收拾了兩人的碗筷放進一個紅色塑膠盆裡,然後端去外面走廊盡頭的廁所那裡洗碗去了。
如今他們住在城中村的一處老舊樓房裡,租的是一個單間,廚房設定在門口走廊上,用水上廁所都在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那裡。
擦完了涼蓆,褚博搜撿出昨晚洗澡換下來的髒衣服,全部扔進家裡唯一的那隻灰白色漆料桶裡,然後拿了洗衣粉跟刷子也出了門,往廁所去洗衣服去了。
褚博爸媽當初也算是難得敢走出農村來城裡淘金的人,褚博小時候就是留在鄉下跟爺爺一起生活,一直到十三歲的時候他爸媽在城裡奮鬥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蝸居,於是就把兒子跟老爺子接了過來。
褚博戶口遷了,家裡雖然說不上富裕,卻也至少吃穿不愁了,於是褚博爸媽開始有了心思想再生個孩子,理由就是要給褚博分擔以後養老的負擔。
從小沒爸媽管,又有足夠的零花錢,褚博性子真算不上多好,可以說是學校裡各科老師都頭疼的問題學生。
乍逢爸媽又要生個孩子,褚博第一時間不是驚喜,而是炸毛,加之當時估摸著也是進入了叛逆期了,於是抽菸打架逃課玩遊戲,什麼事兒能讓學校請家長他就幹什麼。
可惜那時候年紀不大見識也不多的少年褚博不知道,他越是這樣越堅定了父母要二胎的決心‐‐大兒子眼看著不可能成器了,生個小的親自好好教,以後他們養老就更保險了。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最後結局不外乎就是褚家多個不成器的混混兒流氓勞改犯預備役,其他人至少還能按部就班過日子。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順利。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為它太出乎意料了。
褚博的爸當了個小包工頭,帶著個老鄉接點小活兒,結果這一年上工地的時候被高空掉落的鋼筋砸了,死得乾脆利落。
早上男人還滿臉怒氣地拍著桌子讓他好好上課不準逃學,褚博也就翻牆出去打了半天遊戲,中午晃悠回來吃午飯的時候就發現男人死了,還死得相當悽慘。
那個年頭工程這一塊兒勢力錯中複雜,大老闆有不好說的背景,帶著一夥人來家裡等著,名義上是慰問,其實就是監視加施壓。
小牛犢似的褚博不服氣,想要報警處理,結果被大老闆手底下的人壓著收拾了一頓,差點沒打斷胳膊腿兒。
褚家本來就是鄉下來的,一沒親友相幫二沒門路可走,褚博媽肖海慧最後不知道跟大老闆談了些什麼,一抹眼淚老老實實把男人的遺體給燒了,骨灰罐子往家裡一放,賠款都沒拿出來就直接收拾包袱走了。
那時候褚爺爺正陷入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之中,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半晌午小孫子餓得直哭才發現兒媳婦已經走了,扔下了十六歲的褚博和兩歲的褚禾。
褚爺爺想不通,回老家把兩個孫子暫且託付給自己年邁的大哥,硬撐著坐了好幾趟車去兒媳婦孃家,結果門都沒進去,人也沒見著。
哭鬧了一通除了得到別人的憐憫,什麼也沒帶回來,想去報警吧,警察說兒媳婦有人生自由,至於遺棄罪什麼的,褚爺爺也不懂,況且褚博他媽也沒說不要兩個兒子的話。
告兒媳婦捲走了大老闆給的賠償款?大老闆給錢的證據呢?沒有。
告大老闆工地安全不過關害死了自己兒子?遺體都火化了什麼工地上的人也沒敢站出來幫褚爺爺說話的,於是這件事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咽不下這口氣能怎麼辦?硬逼著自己咽唄!
當初褚博根本就沒回過神來,感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