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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雲看得分明，自他成鬼之後，這人間許多事便豁然開朗，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然而誰當局，誰旁觀，在他生出雜念後便也理不清了。

&ldo;岳丈，您看，這江水改道之事，要多少人力物力才算合適？&rdo;傅榮指著眼前浩蕩的江水，對著一旁的陸老爺子說道。

老先生背著手，傲然佇立在高地，盯著南面的濟州淮南若有所思，半晌，才緩緩開口道：&ldo;我來的路上，研究過這三州的地圖，濟州那邊情況稍好，只需將岸頭那塊巨巖炸毀，河道自然開闢。只那淮南，灘塗一事還須從長計議。&rdo;

傅榮道：&ldo;這也是小婿一直愁苦的問題，除非有王上詔書，不然實在難以請動那兩位大人。&rdo;說罷，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身旁的劉歆曄。

陳三年卻笑了：&ldo;我看不如這樣，先僱幾艘漁船，將炸山的工具運過去，連夜將它移平，再和楊大人商議也不遲。&rdo;

&ldo;先生這會兒怎麼有了底氣？&rdo;傅榮也笑了，&ldo;還是說先前不肯告訴我，非要等人來？&rdo;

&ldo;是啊，陸老先生一來，我就有了底氣。&rdo;陳三年順著他的話講，就不往坑裡跳，&ldo;誠如你所言，那個楊敬膽小怕事，若我們先行一步，既成事實，他也不敢去上書稟報，這樣一來，反倒方便。&rdo;

&ldo;不錯，那巨巖後面是片山林，鮮有人煙，我們偷偷炸了又何妨？&rdo;老爺子點點頭，&ldo;我這次帶的機關圖紙，就是做的這個打算，等老頭兒我過江再瞅兩眼地形，少做修改，你便找些手藝好的匠人，連夜打出來，我們爭取儘快解決！&rdo;

劉歆曄沉默地聽完整個對話，他想不起楊敬這個人了，可能政績平平，不惹人注意吧。

&ldo;劉先生意下如何？&rdo;傅榮又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若能得到王上首肯，到時候真有個意外，說話也有底氣。

&ldo;嗯，我同意你們的看法。&rdo;如此，眾人便達成了一致意見，傅榮帶著陸均去尋個熟悉水道的船伕，好去對岸探探情況。

&ldo;你不跟著去？&rdo;劉歆曄問道，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陳三年笑了笑，微微側了側頭：&ldo;你希望我跟著去？&rdo;

&ldo;你倆能不能好好說話，我還在這兒呢？&rdo;一直默不作聲的劉照雲不滿地嘟囔著，惹得陳三年輕笑：&ldo;對不住劉大公子了。&rdo;

&ldo;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rdo;劉照雲擺擺手，&ldo;我去那邊轉轉，你們有事兒自己忙，我不摻和了！&rdo;說罷，他就一溜煙跑到了下面的平地上，再轉個身，便消失在了草棚裡。

&ldo;我們能幹什麼？&rdo;劉歆曄似是喃喃自語，陳三年笑笑：&ldo;說說話？&rdo;

劉歆曄赧然，微微頷首：&ldo;嗯。&rdo;

二人便席地而坐，陳三年眺望著遠方，說起他在渝州任職期間的所見所聞，包括那時候還是個愣頭青的傅榮和古靈精怪的劉照雲，講到有趣的地方時，他還會開懷地笑幾聲，但對最後那年的死亡閉口不談。陳三年知道那是劉歆曄的傷疤，既已結痂，不提也罷。不過，他這麼想，有人卻不這麼想。

&ldo;憫之，恨我嗎？&rdo;同樣的問題，在不同的地點問出來，心境卻大相逕庭。劉歆曄看著眼前滾滾逝去的江水，滿心的忐忑不安，他就像水裡遊蕩的魚兒，明知道不會淹死，卻仍然要時不時冒出個泡，證明自己還活著。他甚至胡思亂想著，若是恨，便從這兒跳下去，看看這個人著急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