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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呈端詳了幾秒鐘,冷著張爹臉:「圍裙脫了,我重做一份。」
「……」
「你這些年在國外怎麼活下來的。」
「……點外賣。」
謝清呈看他的眼神就更犀銳了,帶著些責備。
賀予在這樣的目光下,沒來由地覺得這種感覺很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別墅新修剪的綠茵地上,謝清呈低著頭看著七歲的他,凜冽的眼神好像能把他的心臟都檢視剖開。
那一天還是賀予的生日,一群孩子在賀家偌大的別墅裡玩耍,孩子們玩得累了,就在湖崖邊的白砂石地上聊天,講自己長大了想乾的職業。
「我長大之後要當明星!」
「我要當科學家。」
「我要當太空人!」
有個小胖子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但又不甘示後,左看右看,正好看到管家帶著一位年輕的醫生從前院穿過。
綠茵茵的草坪,湛藍如洗的天空,年輕醫生懷裡抱著一束為了拜訪主人而買的捧花,開到燦爛的無盡夏繡球花被淡銀色的綢面紙裹著,搭配銀柳和重瓣鮮玫瑰,花束上還別致地覆蓋了一層點綴用的薄紗。
謝清呈一手抱著花,另一隻手則很隨意地插在衣兜裡。他穿著乾淨合身的實驗室制服白大褂,胸前別著兩支原子筆,因為沒有在正式工作,他的衣服是敞開的,露出裡面鉛灰色的襯衫,還有被休閒西褲包裹著的勻長雙腿。
小胖子看呆了,過了一會兒,伸出短短胖胖的香腸手指,指著謝清呈,聲音很響亮:「我要當……我要當個醫生!」
忽然風颳得緊了,而賣花的商家包裝的他媽太不用心,這風居然把謝清呈懷裡花束上的紗巾吹開了,白紗一下子飄在了草坪上空,又於風停時堪堪然落下。
小孩子們齊齊仰頭看著那塊白紗,而那白紗最後不偏不倚,落到了唯一興趣缺缺的賀予跟前。
「……」賀予雖然不喜歡家裡這些經常會出現的醫護啊,藥代啊,還有科研員,但他習慣了彬彬有禮。所以他還是低頭,拾起那方柔軟的紗巾,走過去——
「醫生,您的東西掉了。」
他仰起臉,正對上一雙瞳水淡漠的眼睛。
大夏天的,卻讓那時候正在學唐詩的賀予莫名其妙想到了一句話:「雪聲偏傍竹」。
謝清呈低頭接過輕紗,實驗室制服隨著動作微微吹拂,像是白鶴化成了妖魅後的羽蛻。
「謝謝。」
這個時候,賀予忽然從他袖口間聞到一股淡淡的藥水味道。
有研究表示,人與人之間的感覺如何,有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對方身上的氣息。
意思就是,如果一個人正好散發著你所喜歡的體香,那就更容易讓你一見傾心。而如果那個人身上的氣息讓你覺得討厭或者害怕,那麼你們的未來關係恐怕就不會有什麼良性發展。
賀予不喜歡謝清呈的氣息。
冰冷、堅硬,像是他從小到大吞下過的無數苦澀的藥片,打針之前擦在面板上的酒精碘伏,蒼白冰冷無人陪伴的病房裡瀰漫的消毒水味。
他幾乎是對這種味道有本能恐懼的,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可是肩膀卻被管家伯伯搭住了,管家笑著和那個讓他渾身不適的醫生大哥哥介紹:「謝醫生,這位就是我們老闆的公子。」
謝清呈正準備移開的目光停了一下,眸色幽深,凝視著賀予:「……原來就是你。」
那眼神沒來由地讓賀予聯想到手術刀,鋒利異常,讓賀予有種自己的心會被他剖開來放到顯微鏡下的異樣感受。
年輕大夫說:「第一次見面。以後你的病,可能就會由我進行治療。」
賀予恐醫,溫和的女醫生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