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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子臉一沉,喝道:「你說什麼?」神色間登時有股凜然之威。韋小寶一驚,尋思:「不對,這裡是皇宮,可不能說髒話。茅大哥說,到了北京,不能露出破綻,我說他媽的髒話,便露出了他媽的破綻,拆穿了西洋鏡。」忙道:「我說我這一招『他媽的』式打你不過,只好投降。」小玄子臉露笑容,問道:「你這招手法叫做『他媽的』?那是什麼意思?」
韋小寶心道:「還好,還好!這小烏龜整天在皇宮之中,不懂外邊罵人的言語。」便胡謅道:「這式『蹋馬蹄』本來是學馬前失蹄,蹋了下去,叫你不防,我就翻上來壓住你。哪知你不上當,這『蹋馬蹄』式便用不出了。」
小玄子哈哈大笑,道:「什麼蹋馬蹄,就是蹋牛蹄也贏不了我。明天還敢不敢再打?」韋小寶道:「那還用說,自然要打。喂,小玄子,我問你一句話,你可得老老實實,不能瞞我。」小玄子道:「什麼話?」韋小寶道:「教你功夫的師父,是武當派的高手,是不是?」小玄子奇道:「咦,你怎麼知道?」韋小寶道:「我從你的手法之中看了出來。」小玄子道:「你懂得我的功夫?那叫什麼名堂?」韋小寶道:「那還有不知道的?這是武當派嫡傳正宗的『小擒拿手』,在江湖上也算是第一流的武功了,只不過遇到我少林派嫡傳正宗的『大擒拿手』,你終於差了一級。」
小玄子哈哈大笑,說道:「大吹牛皮,也不害羞!今天比武,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韋小寶道:「勝敗兵家常事,不以輸贏論英雄。」小玄子笑道:「不以成敗論英雄。」韋小寶道:「輸贏就是成敗。」他曾聽說書先生說過「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話,只是「成敗」二字太難,一時想不起來,卻給小玄子說了出來,不由得微感佩服:「你也不過比我大得一兩歲,知道的事倒多。」
他回到屋中,嘆了口氣,道:「公公,我在學功夫,人家也在學,不過人家的師父本事大,教的法子好。」他不說自己不成,卻賴海老公教法不佳。
海老公道:「今天定是四場全輸了!渾小子不怪自己不中用,卻來埋怨旁人。」韋小寶道:「呸!怎麼會四場全輸?多少也得贏他這麼一兩場、兩三場。我今天問過了,人家的師父的的確確是武當派嫡傳正宗。」海老公道:「他認了嗎?」語調中顯得頗為興奮。韋小寶道:「我問他:『教你功夫的師父,是武當派的高手,是不是?』他說:『咦,你怎麼知道?』那不是認了?」
海老公喃喃地道:「所料不錯,果然是武當派的。」隨即呆呆出神,似在思索一件疑難之事,過了良久,道:「咱們來學幾招勾腳的法子。」
如此韋小寶每天向海老公學招,跟小玄子比武。學招之時,凡是遇上難些的,韋小寶便敷衍含糊過去。海老公卻也由他,撇開了紮根基的功夫,只是教他躲閃、逃避,以及諸般取巧、佔便宜的法門。可是與小玄子相鬥之時,他招式多了,小玄子的招式也相應而增,打來打去,十次中仍有七八次是韋小寶輸了。
這些日子中,每日上午,韋小寶總是去和老吳、平威、溫有道、溫有方等太監賭錢。起初幾日他用白布蒙臉,後來漸漸越蒙越少。眾人雖見他和小桂子相貌完全不同,但一來賭得興起,小桂子以前到底是怎生模樣,心中也模模糊糊;二來他不住借錢於人,人人都愛交他這個朋友;三來他逐日少蒙白布,旁人慢慢地習以為常,居然無人相詢。賭罷局散,他便去和小玄子比武,午飯後學習武功。
擒拿法越來越難,韋小寶已懶得記憶,更懶得練習,好在海老公倒也不如何逼迫督促,只是順其自然。
時日匆匆,韋小寶來到皇宮不覺已有兩個月,他每日裡有錢可賭,日子過得雖不逍遙自在,卻也快樂。只可惜不能汙言穢語,肆意謾罵,又不敢在宮內偷雞摸狗,撒賴使潑,未免美中不足。有時也想到該當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