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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邁著氣勢洶洶的步伐來捉拿不速之客,鍾承明一邊喊著「父親」一邊擋在了孟和玉的跟前。他的手臂張得很開,想為孟和玉劃出最大保護區,可他到底只有八歲,遠遠不是他父親的對手。
孟和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給嚇呆了,差點忘記自己實則在夢裡——直至被男人揪住領子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喧鬧突然都沉寂下來,光怪陸離的夢象皆全消遁。
他在這夢裡所見的最後一個景象,是鍾承明八歲的稚嫩又成熟的臉,漆黑的眼珠裡有罕見的失措。
而後眼前的一切就剎那褪盡色彩,一世界白得發亮。
孟和玉醒了過來。
第4章 早啊
這回窗簾拉得緊實了,房間裡灰沉沉一片。孟和玉盯著吊燈模糊的輪廓,背上涔涔地冒冷汗。
他的胸膛隨著呼吸大起大伏,一派驚魂未定的模樣,眼睛瞪得很大。
剛剛那一切太逼真了……
可是……
孟和玉喘著氣坐起身。
可是,剛剛又發生了什麼?
孟和玉終於明白什麼叫真正的金魚腦——如果它們只有七秒記憶的說法正確。
甚至他的記憶力比金魚還要差勁得多,醒來不過兩三秒的事,他卻已經將夢裡所有栩栩如生的細節,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孟和玉伸手去床頭櫃上摸索了兩秒,按開手機。八點二十四。
肚子很空,但孟和玉不想動,他放任自己重新倒上床。胸腔裡的搏動漸漸平緩。他絞盡腦汁地回想著那場夢境,企圖挖掘出一切有用的資訊。他記得自己得悉了很多,比如那個窗後之人的身份。
但他真的完全記不起來,甚至是那個人的模樣。夢死了,什麼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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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承明猛地睜開眼。
天色清明,尚未大亮。鍾承明扶著額頭坐起身。
他又回到了這個夢裡,但這一次似乎又有所不同。鍾承明記得他遇見了一個人,很重要,但他不記得他是誰。
他的情況比孟和玉要好些,對夢境結束前一秒的畫面還存著大概的輪廓。
他看見了父親,穿戴整齊,應該是從公司回來,或者剛參加完宴會。父親抹滿髮膠的頭頂在燈下一閃一閃,嘴裡在大吼大叫著什麼,鍾承明就沒有印象了。
父親在人前永遠是個謙謙君子的形象,溫和斯文,回到家之後卻連音量都不曉得控制。
鍾承明覺得自己無法再入睡,於是他按開了電動窗簾,借著天光辨別清了牆上掛鐘的時針和分針:八點二十四。
鍾承明的作息很規律,一般都在這個時間點前後起床。他想方先那夢境的最後,會突然殺出個父親,叫一切都終結得突兀,或許該歸咎為他這規律的生物鐘。
玻璃窗外是十年如一日的海景,呆板又無趣。
鍾承明站起身,沒有望露臺外多看一眼,取過襯衫便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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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玉難得早起,又睡不回去,肚子還空,乾脆下樓買早點。
天海合附近是海灘,多遊客,也多攤檔。孟和玉逛了一圈,買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跟鮮奶燉蛋,還有一排酸奶,心情就好起來了,可以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暫時拋到腦後。
回去的時候在家樓下遇見了住5l的鄰居,孟和玉停住了腳步,心裡斟酌著該怎麼稱呼他比較好。昨晚他們只交換了姓名,還未交換稱呼的方式,連名帶姓太不禮貌。
「鍾哥,」最後他這樣喊,想著鍾承明的年紀應該比他大,「早啊。」
鍾承明手裡握著車鑰匙,看樣子是要去取車,聽見孟和玉跟他打招呼,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就繼續往前走了。
至少朝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