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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鐘承明夢裡的雨停了,烏雲皆全消散,只剩幾絲雲絮。一粒太陽白極,整張天都發亮。
鍾家大宅院內的荊棘一夜消遁,取而代之的是生機勃勃的綠植,散發出了濃醇的嫩葉香,間中裹纏著一兩縷春花的香氣。
孟和玉抬頭望向二樓平開窗,後頭空無一人。
兩扇桃木大門往內敞開,孟和玉踟躕了一刻,終於邁步從正門步進。
鍾承明不在二樓窗後,他在客廳的落地窗邊。
孟和玉見了他就欣喜,只覺有了依靠。畢竟這夢境幻變莫測,前一晚風雨大作後一晚就萬裡晴空,什麼都在變,只有鍾承明不會變。
孟和玉迎上去,喊他的名字:「鍾承明。」
鍾承明從窗邊回過頭來,帶著光和熱。孟和玉看他每一處都分明,連耳朵的凹凸線條都清晰。
「你長大了。」鍾承明淡淡地說。
孟和玉這才從落地窗的玻璃裡看見自己,又重新長成了二十四歲的模樣。他摸著臉自言自語:「真是場夢呢……」又看向鍾承明:「你也完全長大了,你長大以後真高。」
鍾承明沒有應聲,孟和玉也不介意,四周張望著道:「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啊?」
「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是和我講這是你的夢嘛,而夢的表現取決於你的心理狀態,」孟和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窗外大團大團的花草,「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心情好嗎?」
而鍾承明的注意力在孟和玉的手指。
孟和玉這一伸手就探進了光柱,白皙的手指在光裡更是白得發亮。
窗外雀鳥在啁啾。
「或許吧,」鍾承明說,「我不記得現實世界裡發生過什麼。」
「也對,」孟和玉側頭朝他笑,「不過如果每晚都做這樣舒服的夢,也不是不可以,對吧?」
鍾承明只是用公式化的語氣回覆:「人的心情不可能長期處於平均值之上。」
「這倒不是,」孟和玉回答,「只要有好吃的,我一整天的心情都會很好——話說回來,鍾承明,你有沒有喜歡吃的東西?」
鍾承明轉過頭去:「沒有。」
孟和玉剛想說怎麼會沒有,心裡轉了一圈:鍾承明的成長背景比較晦暗,或許確實沒有。於是他問:「那你有沒有什麼偏好的味道?酸甜苦辣鹹澀腥沖?」
「沒有。」鍾承明還是這個答案。
孟和玉對著鍾承明端詳,心裡很有些難過。空氣靜了一段,再開口孟和玉就提議:「我做西餐也蠻好吃的,特別是甜品,你要不試試吧?」
鍾承明重新轉過頭來,對上孟和玉殷殷切切的目光。
「試試吧」這三個字,聽起來莫名的熟悉。
「如果我說不需要呢?」鍾承明問。
「那我也沒辦法啊,畢竟這是你的夢,也是你家的廚房,」孟和玉撓撓頭,「但是現在距離你醒來還有一段時間,我們等著也是等著,不如吃點東西。」
孟和玉說這話時耷拉著眼皮,從鍾承明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見他兩排長而卷翹的睫毛——這也很熟悉。
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鍾承明越來越好奇。
在鍾承明而言,對另一人產生濃厚的興趣是危險的兆始,因為探索一個人往往代表著關係的建立。他不想締結任何非必要的關係。
但在夢裡他的警惕度降低了:這是他的夢,他對其有全權掌控,而且夢只是夢,並不會影響到現實。
更何況孟和玉似乎是這一切亂象的濫觴,他對他產生好奇心也是情有可原。
「廚房,」鍾承明說,「穿過客廳就是。」
他像觀察一場實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