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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明白陳茵說的懷舊是指什麼。
——那個戒指已經很舊了。
它是塑膠的,圓環褪色成乳白,環上鑲嵌一隻粉紅色的笑臉兔子。
第一次收到它時,我戴到大拇指才能套牢,現下卻是正正好適合我無名指的尺寸。
——留給婚戒的無名指啊。
——彷彿是提前預知了,真的很奇妙。
「送的?」許皓皺了皺眉。
「你等他很多年?」他的語氣開始帶上同情的意味。
我應了聲「是」。
「太慘了……」他看著我的戒指說。
跟他貴氣逼人的傳家寶戒指一對比,我手中的那個,無疑十分廉價又十分滑稽。
即便如此,我還是對那隻醜不拉幾的兔子嫌棄不起來,也不想別人嫌棄它。
我小心把它放回了包包的深處。
「呵,喜歡的人給的就是不一樣,還真當個寶啊。」
似乎是放戒指的動作刺激到了許皓,他的語調再度尖利起來。
「愛情、等待,呵……等待迴心轉意?等待浪子回頭?等待喜歡的人注意到你?有什麼好等的,其實要能有什麼,早就有了。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吧,夏兔,你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幼稚嗎?」
「覺得。」我老老實實地承認,順帶堵掉了他接下來的難聽話。
我就是幼稚啊。我相信童話故事,也相信愛情,還相信守得雲開見月明。
甚至比許皓想的想要幼稚。我等的不是迴心轉意、浪子回頭,我在等待一個奇蹟。
見我一臉的平靜,許皓彷彿是找回了曾經的「朋友」定位,以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態度,沖我嚷道:「你啊,一個就要奔三的大人了,還想著不切實際的東西。等身邊的人都結婚有孩子,你就是被剩下來的那一個,懂嗎?」
我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我不是被剩下的,從來不是。」
我有點生氣,這氣是我替小白生的。
我孤身一人,但我不是「別人不要的」。小白想我活在這世上,願我的餘生被賦予最美好的意味,他從不是要把我拋下……不懂的人憑什麼亂說。
此時,氣氛已經被搞得很僵。
只有小孩吵架時才能大喊「絕交」,然後扭頭跑走。大人的世界需要虛與委蛇,維持表面的友好。
我家快到了,臨近分別,以後聯不聯絡、多常聯絡,以後再說。現下,我至少要讓許皓下得來臺階。
「額,不說這些了,這段時間你該為阿姨的病費心……許皓,今天你幾次失言,我想也是因為你媽媽的事,你的心情比較急躁了。『假女友』這事,是你跟我商議好的,你說阿姨盼著你成家,你成家她就開心。我想你也清楚,你媽媽真正開心的點,不是『你有女朋友』,她希望的是你早日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和愛人過安定的生活。而我,顯然不是那個適合你的人……下一次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單純用你朋友的身份,去探望她。」
沉默良久,許皓「嗯」了一聲。
人長大了就是不一樣,會說漂亮的場面話,勸別人時一板一眼,也能把道理說得頭頭是道了。高中的我可不會這些,為怎麼拒絕人絞盡腦汁,提出分手時恨不得給許皓跪下來道歉。
我大了。——不光是許皓,我自個兒心裡也跟明鏡似的。
許皓把我放在家門口,我們互相道了再見,外表看來一如往常。
他的車開走後,我站家門口看了會兒江景。
這條江,還是七歲時那條波光粼粼的江;我記憶裡的小白,也仍是青春的少年模樣。
他們沒有變,變得好像只有我,我越來越大,越來越老,越來越不一樣。
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