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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晉國也有這樣的窮人,那她自然是要讓他們好過起來的。
飯桌上,娘說起來今天自己去賣編物的見聞:「我路過了牙行。」
小桃和梨子沒聽過說過這個,睜大眼睛聽娘說話。
「有一家窮的,把自己家的兩個孩子都賣進去了。」娘嘆了口氣:「可真不是人,以後不知道把孩子弄哪兒去了。不然去大戶人家當牛做馬,不然去了娼寮……」
小桃驚駭起來:「還有這種事!」
梨子也害怕。
爹皺了眉:「你和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然後爹敲了敲碗,讓大家繼續吃飯。
晉恪認真聽著。
娘不再說話,給三個孩子夾了菜。
晉恪的視線對上了孃的視線。
娘臉上很髒,也很醜,雙頰凹陷,穿著晉恪從沒見過的破爛衣裳。
但孃的視線溫柔:「小桃,多吃點,你今天累著了。」
娘看著小桃的眼睛。
晉恪在小桃的身體裡,同樣被娘看著。
晉恪已經有些習慣這樣的視線了。
她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百無聊賴地自己在心裡叨叨:「小桃多吃,小桃多吃。」
小桃夾了一隻烤螞蚱。
「給大功臣。」小桃說,然後把這隻螞蚱往梨子嘴裡塞。
梨子挺得意,是她抓了好多螞蚱,於是理直氣壯張開嘴:「啊——」
小姑娘驕傲地看著姐姐。
晉恪用小桃的眼睛看著梨子。
梨子的小臉蛋髒兮兮的,瘦得和小猴子一樣,遠遠稱不上可愛。
但眼睛很亮,看著姐姐,全是依戀。
宮裡也有年紀小的宮女和太監。
晉恪見過幾次,有些小宮女是專門用來清理細口的瓶子的。
瓶口小,又怕用工具會傷到瓶身。都是珍品,壞一個少一個,誰都擔不起責。
所以,就有了這群小宮女和小太監。
細細的小手小胳膊,往裡面一伸,處理得乾乾淨淨。
但是那群小宮女,穿著合體的宮袍。
雖然她們長得快,但宮袍一年發兩次,怎麼都夠了。
小宮女穿著得體,臉蛋圓圓的,憨態可掬。在宮裡偶爾遇到了,看上去也心情舒暢。
現在晉恪面前的梨子,乾瘦得讓人可憐。
但梨子眼裡滿是依戀。
晉恪從沒有被宮女們這樣子看過,宮女們眼裡永遠都只是有惶恐。
晉恪被梨子這樣盯著,有點不自在。
小桃把那個烤螞蚱放進梨子的嘴裡。
梨子大口嚼著:「真香。」
晉恪看著她,心裡難得的平靜。
晚上,爹孃睡一張床,三個孩子睡在另一張床上。
果子年紀最小,睡中間,小桃和梨子睡在兩邊。
到了半夜裡,果子和梨子都擠了過來。
小桃睡得實,晉恪沒睡,能聽到身邊兩個孩子的囈語。
不管在宮裡,還是宮外的公主府,晉恪一直都是自己睡的。這會兒天黑了,她看不見屋子裡的髒,只能感受到旁邊小小的呼吸聲,感覺倒是稀奇。
有天的白日裡小桃累著了,晚上睡得不安穩,迷迷糊糊地掙出了薄被。
晉恪感覺到小桃在睡夢中打了個寒戰。
她知道可能會著涼。
對這戶人家來說,一場小病都可能是滅頂之災。
晉恪想把小桃叫醒,但什麼都做不了。
她喊了兩聲:「起來啊!起來啊!」
但窗外月光安靜,屋裡一片靜謐。
晉恪頹然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