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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用在奴隸面前從未有過的平和聲調對朗傑曲巴說道:
&ldo;快整整衣服,把手擦乾淨吧!&rdo;
朗傑曲巴越發糊塗了。他睜著迷茫難解的大眼睛,終於,悶聲問道:
&ldo;要幹什麼?&rdo;
巴赫嘿嘿一笑,笑得是那麼做作,露出不可掩飾的虛情假意。他又故作神秘地說:
&ldo;老爺要召見你。&rdo;
朗傑曲巴一聽這話,渾身抖動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厄運又來了。進莊院以來,他已經懂得了老爺召見的含意是什麼。老爺每召見一次,他身上就多一道創傷,他心頭就多一層仇恨。有一次他不小心弄倒了一桶酥油,老爺在土牢門前召見了他,說他手賤,給他鎖上了手銬。有一次他腳下的破靴子在擦過酥油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個腳印,老爺又在上牢門前召見了他,說他腳癢,給他戴上了腳鐐。還有一次,他擦地板時,沙拉從他身邊走過,一腳踩到了他的手上,把他的手背踩出了血,反倒說硌了他的腳。沙拉一腳就要朝他踢去,他倔強地昂起頭,用力一硬脖子,沙拉被頂了個四仰八叉。
老爺還是在土牢門前召見他,在他脖子上架上了木枷。見他仍然昂頭挺脖,便又在木枷四周吊上一塊塊大石頭,直到把他腦袋墜垂下來才罷休。這回老爺召見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原由呢?莫非是昨天老爺發現瞭解放軍把白毛巾留給了自己?不是這又是什麼呢?朗傑曲巴怎麼想也想不透啊!只聽得巴赫又催促他站起來:
&ldo;快走吧,不要讓老爺久等了!&rdo;
朗傑曲巴生就是硬性子人,他高昂起不屈的頭顱,大睜著無畏的眼睛,直挺著剛毅的胸膛,象以往任何一次&ldo;接受&rdo;
老爺的&ldo;召見&rdo;一樣,習慣地順著樓梯默然無聲地朝下走去,走向那間他已經熟悉的土牢。任它什麼刑法,他聽天由命,全然不怕。哪知他剛下得幾步樓梯,突然又被巴赫叫住了:
&ldo;慢著!&rdo;
朗傑曲巴停住了。巴赫朝上指了指:
&ldo;走錯了,朝上走才對。&rdo;
朗傑曲巴以為巴赫是在戲弄他,又轉身繼續朝下走。巴赫忙登登登幾步追下去,擋在朗傑曲巴面前。朗傑曲巴目光凜然地朝巴赫一劈:
&ldo;你閃開!&rdo;
巴赫雙手伸開攔住他,連聲說:
&ldo;朗傑曲巴,朝上走,朝上走才對。&rdo;
朗傑曲巴說:&ldo;老爺不是在下面土牢等我嗎?&rdo;
巴赫故意慢慢悠悠地說:&ldo;不,不不,今天老爺是在大廳堂裡召見你。&rdo;
&ldo;啊&rdo;!朗傑曲巴不能不感到愕然了。
巴赫伸過手要拉他向上往回走:
&ldo;快走吧,老爺在大廳堂裡召見你。&rdo;
朗傑曲巴木然地站著不肯動步。自他進得這個莊院,還沒進過一回大廳堂哩。巴索向他講過大廳堂里豪華的陳設,能在大廳堂裡見到沙拉的多半是達官貴人。總之,大廳堂在朗傑曲巴的觀念裡是雲霧中的東西,只可望,不可及。一個奴隸今天無功受寵,沙拉居然要在大廳堂裡召見自己,他不免有些恐懼起來。此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就跟懸在軟枝嫩梢上一樣,忽悠悠地不能踏實。他只得暗懷戒意地回身朝上走去。
巴赫嫌他走得太慢,又急催著:
&ldo;快走吧,老爺在大廳堂裡等的時間不短了!&rdo;
這莊院外哼查的叫喊與莊院內土司的召見有沒有什麼聯絡呢?要弄清這個問題,還必須把事情回溯到昨天晚上,看看這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