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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張重陽為首的茅山道士一派,因往日行事低調,不張揚奢靡,被申飭後得以返回張家祖宅,看似全身而退,實則元氣大傷。因為他們也沾了個「道」字,雖和九逍派路數不同,還是一併被打進「妖道」行列。
現在走在京師街頭,連三歲小兒都會唱「殺妖道,啟正途」的歌謠,甚至還有人衝著道士吐口水。
目前來看,沒個十年二十年的沉澱淡化,茅山道士系的名聲絕對回不來。
反觀鎮國寺,兩個國師沒少宣揚佛教,了悟大師還常常給寶華天子講經,暗地裡和玄鶴子別苗頭,但人家愣是安然度過了這次危機。
高僧還是高僧,鎮國寺還是鎮國寺。
除了丟掉倆國師頭銜,幾乎和過去沒有區別,寺中碗蓮還能開進皇宮。
這般手段,真是叫人不得不服。
顧玉成猜測可能是覺緣大師等人在太子繼位一事上出了力,事後又激流勇退,隻身赴西南,所以才得以保全。
又或者,鎮國寺原就是支援太子的?
顧玉成不著邊際地想著,思路十分開闊,但宮中新舊交替之時他遠在黔源,對其中曲折艱辛驚心動魄的種種一無所知,思量過後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在內侍指引下恭敬地進入大殿,求見新登基的啟正天子。
「臣顧玉成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子未登基時,就有寬厚仁愛的名聲傳揚,現在做了天子,威嚴之餘不改本色,溫煦地讓顧玉成起身,又吩咐內侍賜座:「愛卿重傷初愈,不可久站。」
顧玉成忙躬身謝恩,趁機看了眼天子,發現對方臉色紅潤,神情平和,確實如老師所言,與寶華天子格外不同。
許是新登基格外忙碌的緣故,啟正天子並不繞彎子,問了西南的一些情況就直切正題:「昔日宮中僧道盛行,非但百姓受苦,朕亦深受其害。如今朝綱初定,朕欲盪渾滌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愛卿可有良策?」
顧玉成瞬間想到常連的暗示,「陛下深感妖僧邪道之害,欲激濁揚清,以振風氣。顧大人智勇雙全,嫉惡如仇,大有可為啊!」現在看來,天子是一天也不想等,要把僧道勢力一網打盡啊。
可是寶華天子崇佛通道二十幾年,朝野上下都是他用慣的舊臣,加上全國數千廟宇道觀,上百萬的僧侶和道士,要改換風氣抑制僧道,哪裡是一蹴之功?
若要從長計議慢慢削弱,恐怕馬上就能惹得啟正天子不快,可順著天子意思來,他就成了當先鋒的匕首……
顧玉成起身行禮,藉機梳理了下思路,平靜道:「臣以為,僧道能受先皇愛重,亦有可取之處,事關全國廟觀,動輒牽涉數百萬人,不可草率。」
「愛卿言之有理。」啟正天子不鹹不淡地道。
他臉色未變,心裡卻著實不大高興,因為類似的話他最近已經聽了無數遍,今天召見顧玉成,就是希望這位跟僧道有舊怨的年輕探花能拿出點兒銳氣,實打實做事。
現在這樣,說不失望是假的。
但他素來仁愛,顧玉成又是立了大功的,便沒當面不滿,只讓他細細把自己想法說出來。
顧玉成彷彿沒察覺到殿中氣氛不對,聲調依舊四平八穩的:「夫妖道邪僧之禍,在人不在天。修佛者,須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然今之為僧者,僅剃刀割發爾,臣竊以為……」
他像往常作文章似的起了個頭,越說越順,從「不是什麼人都能為僧為道,必須透過考試,否則就是不敬神靈」說到「考試內容應透過國家審核,避免地方廟觀無知」,再說到「方外之人應該斷情絕愛不可娶妻生子」,末了表示「僧道也是天子子民,不可白眼視之,有什麼公益事件應組織其參與」,最後做了個小結——
「沒有規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