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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想,那樣悽清的月夜,母親到底在想些什麼?是父親,還是他,還是另一個女人的孩子小冶,想到心碎?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從那個時候起變得不相信婚姻和愛情。身邊的女孩如過江之鯽,不乏美麗的優雅的善良的聰明的,他在她們每個人身上都能找出母親的一點影子。他欣賞她們、憐惜她們、對她們有求必應溫柔體貼,卻總在一段時間後分道揚鑣。他不敢想未來,他的骨子裡流著父親的血,據說當初也是瘋狂追求母親的父親所堅守不住的堅貞,他不能保證自己守得住。但是他不願做第二個父親那樣的寡情人,不願辜負一個像母親那樣痴情的女人,所以他選擇逃避,每一場戀愛都無疾而終。
這種狀態在母親自殺之後趨於極致。他不再靠近女人,總是遠遠地一瞥,然後掉頭離開。他也不願意靠近陌生人。
父親慌了神,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淚,求他原諒對母親的背叛。外公已經去世,舅舅們對這個唯一的妹妹留下的骨血不敢掉以輕心,堅持接去了身邊照顧。
他在新加坡學習、生活、創作、接受治療,慢慢恢復正常,直至一年前受美院院長之邀回國。
阿戚說嚴格意義上講他得的不是抑鬱症,只是太傷心導致的一種精神逃避。可他覺得其實是一回事,他的精神確實出了大問題,只是阿戚不忍給他戴上這頂帽子罷了。
這些年他強迫自己一定要恢復,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因此毀了自己,小冶的生活也毀了,她將日日生活在對母親和他的歉疚中,他從小疼愛的妹妹,他不願毀了她的生活。
他沒想到自己大病初癒後遇到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快樂、天真、明亮,他牽著他軟軟的小手時,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輕鬆而柔軟地呼吸。
為什麼這個孩子的母親,偏偏卻是他不齒的那種女人?他悶悶地想,不管他在心裡怎樣地譴責父親,他不能原諒那些環繞在父親身邊的鶯鶯燕燕,她們同樣是造成他母親悲劇的原因。
風吹得有點涼,他收攏思緒準備回去作畫,一轉身,發現隔壁露臺上也站著一個人,清瘦的身形,長髮在風中微微吹起,許是聽到他的腳步聲,受驚般地轉過身來,姬君陶似乎看到了月光下她臉上的淚痕。
“姬先生。”懷月迅速抹了一把臉,輕聲道。
看她吃驚的樣子似乎比自己上來得更早,他一心想著自己的心事竟沒注意到隔壁有人,倒惹了偷窺之嫌,姬君陶有點尷尬,只好問:“豆豆呢?”
“睡了。”商懷月匆匆道了晚安走下露臺,姬君陶聽出她的聲音點兒悶啞,大概是真的在哭吧。
第八章
懷月所在的《文化交流》雜誌社是省外辦下屬,屬於官方性質,雙語月刊。雖然沒有海外發行,也算是對外宣傳的一個視窗,常常作為資料贈送來訪的國際友人,所以省裡的領導都十分重視,每一期出來都要先放到領導案頭的。印數不多,裝楨卻無比精美。
雜誌社旗下除了這本刊物,還有文化禮儀公司,廣告公司和印刷廠。雜誌不用賺錢,是全額財政撥款單位,其他幾個子公司卻經營得很好。印刷廠是省政府的定點印刷廠,不愁沒業務,文化禮儀公司披著民間的外衣替官方做事,搞個活動什麼的外辦經費劃撥得充足,只賺不虧的主,廣告收入也不是小數。所以這個雜誌社是捧著金飯碗,口袋裡還藏這個銀飯碗,小日子過得美美的。
懷月當初研究生一畢業,公公婆婆就透過自己的人脈給她謀到這個算是專業對口的職業。雜誌社只有兩個記者跑採風出簡訊,其中一個還是攝影記者,編輯自己寫文章的時候反倒比改別人文章的時候還多,幾個欄目,甲乙丙丁,每人包一塊,清清爽爽,別人做好做壞與己無關。
懷月喜歡這裡的輕鬆氛圍,不用像老三鄧緣緣那樣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