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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條準則,但大都比較聽話。唯獨她的小女兒——沈青的母親,成了她那像白紙般無暇的人生中的唯一汙點。
沈青的母親當年是受自由主義新思潮的影響的第一代青年,滿腦子離經背道的思想,因為叛逆而違背外祖母的意願與家中開五金店的父親結了婚,自此以後便很少再與外祖母聯絡,即便是過年過節的時候也少有走動。就這麼過了十年之後,母親還是跟下海經商的父親離了婚。父親帶走了弟弟,沈青則跟著母親一起生活。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們都過的十分拮据。外祖母心生憐憫,有心賙濟,又因抹不開面子不好開口。而母親心中想的卻是自己當年一意孤行而今落到此般境地無顏再見孃家人,便只將沈青託付給了外祖母,從此與孃家徹底斷絕了來往。
沈青永遠記得當年母親將她和那個同鄉送上火車時的情形。母親把一個裝著麵包和礦泉水的書包塞到她懷裡就下了車,臨走前只對她說了一句:“媽養不活你了,你去找外婆吧。”沈青想上去拉住她,卻被那個同鄉一把抱住,她只好趴在同鄉的肩膀上大聲哭喊,母親卻再也沒有回頭。她就那麼哭了一路,最後連嗓子都哭啞了。
就這樣,沈青同這個孀居的老人一起度過了她的少女時代。“把杯子放在杯墊上,喝湯的時候嘴巴里不要發出聲音。”這是外祖母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這個不苟言笑的老婦人像從前教育她的子女一樣地教給了沈青衣食住行的禮儀以及一個真正的淑女應該遵守的每一條準則。然她卻從來沒有教給沈青任何關於生活或者人際交往的事情。於是,這個缺乏常識又內向拘謹的女孩最終在恐慌中迎來了自己的初潮,又在痛苦中糊里糊塗地失去了自己的童貞。更加不幸的是,這痛苦並不能像普通的傷口那樣慢慢結痂、痊癒、變淡,它像油汙一般永久地漂浮於生活的表面,歷久彌新,甚至於幾年之後變得愈發的清晰,而這痛苦的本質也卻越發的因為羞恥而變得難以言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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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陪外祖母在病院裡度過了兩個夜晚。大年三十的上午,二舅和舅母來將外祖母接回了家。下午,大舅和姨母也帶著家人來了。年夜飯的餐桌混亂而擁擠,新春最終在一種喧譁無序的氣氛中到來了。
大年初一下午,沈青坐長途車去見了父親。她去的時候父親一家正要準備出門參加晚上的家庭聚會,於是她還沒來得及跟他們寒暄幾句,就被他們帶去了聚會的那家酒店。
那次宴會來的大都是父親那邊的親戚,也有幾個是繼母家的兄弟、侄女。他們無一例外地用一種十分生疏的方式詢問了一下沈青的學業和生活,此後就沒有再跟她有過任何的交流。而她的弟弟,則自始至終都在逗著身旁那個年幼的妹妹,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只好像個木頭人一樣一語不發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聽那些滿臉通紅的中年人在自己面前唾沫橫飛地高談闊論。父親家的晚餐總是漫長的令人難以忍受。更加難以忍受的是,她沒有選擇提前離開的權利。
她記得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是在十七歲。那時父親的生意越做越大,就向外祖母提議由自己來撫養女兒。外祖母沒有反對,她於是也失去了反對的立場。
她來到父親家之後參加的第一個宴會就是這樣的新年聚餐。父親將她介紹給繼母那邊的客人之後就跟其他人熱切地攀談起來。那之後的半個小時裡,他們也都只是圍坐在餐桌前抽菸、聊天,完全沒有要吃飯的意思,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什麼話都說不上,又實在餓得厲害,就取下餐巾放在餐桌上,對那些抽菸的男人說了句:“我回去了。”而後她便在那些人詫異的注目下離開了。她覺得這麼做並沒什麼不妥,不料父親回家後卻對她大發雷霆,說她沒有禮貌,不懂得尊重他人。她覺得十分困惑。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那麼生氣,她只不過是以一種讓她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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