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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就聽見素節叫了聲「阿叔」。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見馬車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個人來,穿著玄色的襴袍,腰上束著玉帶。因是王爵,那膝襴層疊繡有饕餮和雲氣紋,光天化日之下金銀絲相交,綻放出跳躍的碎芒。
又是赫連頌,果然是住得太近的緣故嗎,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過要說涵養,人家是絕對無可挑剔的,不會有意唐突,對素節笑了笑,然後向肅柔頷首致意。
肅柔雖然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遇上了也沒辦法,只好欠身回禮,復對素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謝縣主相送。」
可正要下臺階,卻聽赫連頌說:「貴府馬車的車轄脫落,折在西榆林巷了,若是小娘子不嫌棄,就乘我的馬車吧。」
所謂的車轄,是固定車輪的一根銷釘,就如鑰匙般一車一轄,丟了不容易找回來。折在西榆林巷了,看來從孫羊正店過來,沒走多遠就不能動了。這樣大熱的天,日頭不像來時溫和,熱辣辣地高懸在頭頂,林蔭下行走倒還好,若是沒有遮擋,那暴曬之下可夠人喝一壺的。
肅柔是不愛曬太陽,但更不想和這位嗣王打交道,便客氣地婉拒了,「多謝王爺,我正好去瓦市採買些東西,慢慢走回去就行了,不敢勞煩王爺。」
邊上的素節聽了,自然不能讓女師就這樣回去,攔住了道:「這裡距離貴宅好幾裡遠呢,走要走到什麼時候!要不阿姐少待片刻,我讓我們府裡的馬車送你回去。」
有現成的不坐,偏要麻煩人家重新套車,這樣未免太小家子氣了。肅柔說不必,「其實不算多遠……」
素節說那不行,揚聲就要吩咐門內,肅柔沒辦法,回身看了看赫連頌,只得鬆口,「那就勞煩王爺了。」
第21章
赫連頌道好,比了比手,請她上車。王爵的車輦比起尋常家用的香根車要寬綽許多,車裡鋪著細細的簟子,車門前掛著個鏤空鎏金香球,那香球裡燃著香,隨風幽幽地飄散出來,是讀書人常用的窗前省讀香。
王公貴族不用金香,不用內府降真香,卻用這種醒神的香,說來也有些奇怪。馬車慢慢向前,那香風迎面而來,讓人想起春日裡經過資善堂前,書室隱約漫溢位來的馥郁味道。
說起資善堂,難免又憶起禁中,剛才長公主的一席話反覆在她心頭研磨,她不知道究竟只是隨口一提,還是背後別有深意,反正不敢細想,想起來就煩惱得很。還有前面騎馬引路的赫連頌,明明不想見的人,卻一次次出現在面前,還令她忌憚身份不得不應付,所以人活於世,真是處處都有不順意。
赫連頌當然也知道她並不待見自己,本想回頭,到底按捺住了。他放眼望向前面熙攘的人群,揚聲說:「小娘子不必有所顧忌,我只是順路經過公府門前,正巧送小娘子一程罷了。」
是啊,離得這麼近,往後碰巧的機會只怕多了。
肅柔知道他是有心想為張家人做些什麼,但這樣瑣碎的親近,其實大可不必。還有一樁,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便開口問他:「王爺公務不忙嗎?聽說現任四軍都指揮使,難道不用坐鎮軍中?」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大概是想探明他的作息,以便精準地避讓開吧!
前面的人淡然應了聲:「天下太平,軍中除了按時操練和輪班戍守,並不需要時時坐鎮。」
難怪日日回家,常有不期而遇。
肅柔的想法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如果他能不出現在自己面前,就是對爹爹最大的報答了。但不能直截了當說不想看見他,人情還是得留一線的,便誠懇道:「王爺,今日多謝你相送,我也知道王爺的所思所想,但你不該為少年時候的疏忽自責一輩子。王爺還有更要緊的大事要做,張家人如今過得也很好……」
結果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