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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不是你就好。好了,扔這裡吧。」
「這……大哥, 你看她姿色不錯, 要不咱們給埋了?這臉叫狼叼走吃了還怪可惜的。」
「她死在我門口,我沒把她挫骨揚灰就算是好的了,還要我埋了她?快走,一會兒得落雨了,這亂葬崗雨裡有什麼東西,我可不知道。」
尖嘴猴腮的那一個聞言縮了縮脖子, 拽著大漢腳不沾地地跑了。
雨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大點大點地打在葉子上,又匯整合更大地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女人的臉上,洗乾淨了她臉上頭髮中的塵土。
女人的眉頭皺了皺,睫毛劇烈地眨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還沒有死!
她咳嗆兩聲,用軟綿綿的手撐著樹幹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然而她實在是腳軟,沒有站穩,順著坡滾了下去。
她弓起身子,死死地護住凸起來的肚子,脊背在石頭地撞擊下發出可怕的「咔吧」聲,正好滾進了一個山洞中。
山洞口被雜草和藤蔓掩蓋,在狂風暴雨中留出了一點姑且安身的地方。
血和羊水從她的身下迅速暈開,一道驚雷落下,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是折花。
連綿的疼痛讓她急劇地喘息起來,她咬牙,試圖再從軟綿綿的身上擠出一點氣力來。
這一年三界大災,餓殍遍野,瘟疫連天,連地上的土都已經不再安全。她太久沒有吃到東西,已經快沒有力氣生產了。
大雨仍然瓢潑而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一口牙幾乎都要咬碎,孩子終於生了下來。
孩子剛生下來並不好看,髒兮兮瘦巴巴的,跟個小耗子一樣,然而折花的眼睛卻充滿了神采。她近乎是爬著抱起了孩子,然後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
孩子靜悄悄地躺在她地懷裡,一聲不吭。
折花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退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倒提著孩子的腿,使勁兒在他背上拍打,然而孩子依然臉色青紫,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沒有一點反應。
碗粗的紫色雷電猙獰地撕開天幕,折花顫抖著手,血順著被咬破的唇瓣流下,可她卻絲毫感受不都痛楚,屏息將一指懸在孩子的眉心,神識探入到孩子的識海中。
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是個死胎。
她終於支撐不住,眼睛裡的神采就像是煙花一樣熄滅得無影無蹤,抱著這個死胎跪坐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呢?
她心心念念期盼的這個孩子為什麼會是一個死胎呢?
她有些茫然地將孩子捂在自己的懷裡,只把口鼻留了出來,可是她的身體本來也沒有多少溫度,自然也留不住孩子的體溫。
她的臉緊緊地貼在孩子冰冷的臉上,呢喃道:「孩子……娘對不起你……我的孩兒,是娘對不起你……」
如果她能再忍下噁心,多吃兩口飯,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孱弱?
如果她能再兇一點,不被那麼多小妖打昏在匪寨前,是不是就不會被打到肚子?
如果她能再有力氣一點,不在亂葬崗裡摔那一下,是不是她的孩子就不會早產而夭?
她迷茫地將這具冰冷的小身體抱在懷裡,一動不動,像是化成了一個石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凝固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柔和的眼神變得堅定,她在手指上咬了個極其深的傷口,口中念訣,阻止了傷口的癒合,接著以地為紙,以血為筆,繪製出一個巨大的法陣。
竟是花妖族禁術——枯樹生花!
折花抱著孩子坐在法陣的最中央,無數的血色映在她的臉上。她眼睛微閉,遮住了其中的癲狂,面目平靜,一時之間竟有一種恬靜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