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別離(09)(第1/3 頁)
陸懷徵車子停在湖邊, 兩人說話時,湖面上彷彿被月光灑了一層薄薄淺淺的金點子,散著亮眼的光, 於好抬頭, 月光攏著這前擋風玻璃,對上眼前那雙深如潭水的眼睛裡, 一瞬無言。
“滴滴——”
旁側有車輛要出去,衝他們這邊高調地鳴喇叭。
陸懷徵笑了下,把車門關上,轉身便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等車子匯入主幹道,兩人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抵達前方第一個十字路口,陸懷徵靠著車窗等紅燈時才想起來要問:“你住哪裡?”
於好報了地址。
陸懷徵那片區沒怎麼去過, 翻手要去找導航,於好說我認識路,你開就行了。
他收回手, 重新靠回座椅上目光閒散四處望著窗外的街景, 等紅燈。
綠燈一亮, 鬆了剎車,車子緩緩跟著前方車流。
“再過一個紅綠燈,左轉。”
陸懷徵低嗯了聲。
“你怎麼知道那牛舌……”她沒再說下去。
陸懷徵心領神會, 靠在座椅上, 目光牢牢盯著前方, 沒答。
於好以為他不會再回答,車子左轉的時候, 轉向燈撲登一亮, 忽而聽他聲音清淡的開口:“在門口抽菸的時候看見了, 廣告牌上白紙黑字寫著,週六特惠。”
說完,橫斜她一眼,又笑著問:“怎麼?以為我跟別人來過?”
於好沉默。
他又勾了勾嘴角,“我沒那麼空。”
“我去過覃青門。”
於好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陸懷徵驀然轉過頭。
於好對上他的眼,“找到你說的情人眼了。”
高中的時候,他經常誆她。其實他自己都記不清當時究竟編了些什麼故事,大多都是小時候從書上看來的,又或者是聽老爺子講的,添油加醋加加工便鑄就了一個個匪夷所思的故事說給於好聽。原先只是想逗她,後來發現她每回都聽得格外認真,聽到最後,還意猶未盡追著他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他就賣關子,笑笑不肯再說下去。
其實哪有什麼然後呢,壓根兒是編不下去了,偏就她這麼好騙。
後來說到情人眼,那是他小時候跟著爺爺下鄉的一個地方,覃青門有座很有名的山,那山不似一般的山翡翠青綠、高低有致的。山頂光禿,滿山盡是堆積的亂石,一湖池水穿波而出,風吹日曬久而久之,磨盡石頭的鋒利,這對亂石竟風化成了一座座奇峰,吸引了大波遊客爭相前往。
最出名就這情人眼,山下一座幽幽空谷,鳥兒飛過的時候,低鳴一聲便是情人間綿長的呢喃自語。
前去的遊客,為圖吉利,便都在石頭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陸懷徵當時說到這時,他拍了拍於好的腦袋說,“我下次去的時候,把咱倆的名字刻上啊。”
那都是年少時的玩笑話,他這人家教好,最不興亂塗亂畫,下雪天的時候偶爾寫寫她名字,是紓解,一抹痕跡便消,不拘束。
若要他正兒八經往情人眼上去寫他倆的名字,他還真覺得臊的慌,也不是爺們乾的事兒。
陸懷徵回過神來,車子剛好在她落下停下,熄了火,降下車窗,笑:“是麼?找你名字去了?”
於好臉一紅,不自在側過,“沒有。”
他從扶手箱裡拿出一盒煙,捏在手裡,低著頭隨意抖落出一支,“沒找到失望麼?”
沒聽到回答,陸懷徵抬頭去看她,發現於好正怔怔盯著他。
原本就窄小的車廂空間,卻因她這灼熱的眼神忽然變得逼仄起來,她眼睛比一般人黑亮,因為不懂拐彎抹角,帶著一種直白的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