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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來的方守貴撐著傘,湊到立在冷風中的賀蘭霆身旁,他開口勸道:「殿下,人走了,天冷傷身,還是回屋吧。」
他想只是一個不喜歡的女子,不應該對太子有多深的影響才對。
而且對方很快就要嫁人了,一個即將成為婦人的女子,更不值得太子念念不捨。
方守貴:「天下美人何其多,殿下要是真難以放手,不若照著她的模樣多尋幾個,這後院的侍妾,只要殿下想,哪個不是死心塌地的,殿下何須為了一個人……」
賀蘭霆深潭一般凍人黑漆的眼眸掃過來,方守貴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所有話和動作都卡殼了。
賀蘭霆已經忘了自己追出來是為了什麼,他如今滿眼裡,都是崔櫻靠著顧行之的胸膛的畫影。
他很不舒服,像有一團火,被人澆了酒,愈演愈烈。
他甚至想冷嗤一聲,當做算了,但他拔不開腳步,他就死死站在那,一直看著,在等弄清楚自己心裡到底什麼滋味。
等到方守貴過來,煩人得像吵鬧的蚊子一樣開腔,賀蘭霆覺得自己不用想了。
崔櫻不就是為了昏期所以想跟他一刀兩斷。
所有的源頭不就是出現在他那位表弟身上。
顧行之要是死了,崔櫻還用得著跟他談什麼吉日不吉日麼。
他開始往回走。
一段路之後,腰處有道虛影突然向下墜落,賀蘭霆站住,玉佩落地破碎,迸濺開來的清脆聲響爭鳴入耳。
後面跟著停下腳步的魏科跟方守貴都不約而同地盯著地面,那玉可以說是四分五裂,彷彿暗喻了今日發生的一切,都不可挽回。
眼見氣氛越來越緊迫壓抑,方守貴趕忙上前,仰頭扯著嗓子道:「來人,將此處收拾……」
賀蘭霆彎腰下去。
方守貴愣了,最後一個字停留在嘴裡。
他親眼目睹賀蘭霆將碎落的殘玉,一片片拾起,有一塊還飛濺到了路邊積蓄的一灘泥水裡,賀蘭霆也走過去,說他金尊玉貴在底下人心裡都是輕的,應當說他就是貴不可言,是他們未來效忠的君王。
賀蘭霆做什麼在他們眼中都是對的,但不包括他屈尊降貴為了一塊碎玉觸碰泥水,而弄髒自己的手。
「拿寶盒過來。」
「一塊玉,碎了就碎了,就算再怎麼修補,也不能用了,殿下,還是棄了,換一塊新的吧。」
賀蘭霆冰冷地警視他,方守貴慢慢後退兩步,「老奴這就去取。」
顧行之將崔櫻送回府,他儼然還不想那麼快就走。
崔櫻頗有耐心地陪他在原地站了會,「你還有什麼事嗎。」
顧行之似乎還想提「握手言和」那件事,但崔櫻一路回來之後就變得對他有防備了,顧行之眼神胡亂瞥著,剛好看到落繽替崔櫻拿著的零嘴,於是尋了個並不高明的藉口,「你,你最近胃口還好嗎,東街的玉華臺巷子開了家新的酒樓,還是外邦菜。你想不想去嘗嘗。」
崔櫻其實近來臉上也長出了一點肉,但她本來就瘦,這點肉也就顯得她臉皮愈加白潤柔嫩。
她本是不想答應的,可她還沒有跟顧行之談自己懷孕的事,顧行之的邀請無疑是個機會。
而且這回跟賀蘭霆斷了往來,他應當不會再來打擾他們。
崔櫻知道自己很卑鄙,但她遲早要嫁過去,眼見腰身一天一天變粗,她是絕對瞞不下去的。
崔櫻:「什麼時候。」
顧行之見有戲,登時精神一振,「後日,不,明日如何。」
「好。」
崔櫻點頭,「我進去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在門口告別,身影走遠了,顧行之卻還在張望。
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