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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騰剛離開沒多久, 秦嫣忽然感覺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她衝進洗手間吐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痛苦得滿臉是水汽, 不知道是奔湧而出的眼淚,還是汗水。
她蜷縮在地上無助地抱著膝蓋, 望著玻璃上倒映出的臉,腦中映出南禹衡溫柔的眼眸,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 連一頭長髮都是他洗的, 他總是還像小時候那樣寵她,手破了點皮他都能讓她什麼也別幹,他說她是藝術家的手,不能受傷, 想到南禹衡清淺如水的眸子望著她對她說, 她是他的無價寶, 秦嫣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 試圖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回到南禹衡身邊,她從來沒有一刻感覺自己這麼需要他。
秦嫣清楚鍾騰不信任她,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會真正信任任何一個人,她今晚故意將被他藏在暗處的攝像頭扯出來就是為了撕開他的嘴臉, 讓他徹底爆發,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看見她的走投無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質疑稍稍放下。
她被他弄出的傷越多,他內心受到的折磨也越大,那麼,她也能更快地走近他的心底,得到他暫時的鬆懈,她承認,她從第一天到他身邊做得所有事情都在算計。
每一句話,為他做的每一頓飯,和他開的每一句玩笑,為他爭得的每一次臉面,都是為了今天他爆發時內心的愧疚到達頂點。
她待在他身邊終日提心弔膽,如履薄冰,充滿算計,她討厭這樣的日子,就連睡覺緊繃的神經都無法鬆懈,可為了她摯愛的父親,她深愛的男人,這點傷,這點名譽又算得了什麼。
她臉和身上都很痛,但她清楚,這些痛都抵不上鍾騰此時此刻內心的痛!
夜裡鍾騰才回來,公寓裡漆黑一片,寂靜無聲,他沒有開燈,眼神落向沙發上那個蜷在一起的女人身上,她閉著眼,安靜得像溫順的小貓咪讓人心疼,月光如銀色的絲綢撫摸著她的肌膚,上面是斑斑點點被他掐出的印記,他沒有想到她的面板如此嬌嫩,竟然給她留下了那麼多傷。
他喝了酒,整個人都有些搖晃,就這樣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坐在地毯上凝望著她,她右臉的痕跡在月光下更加觸目驚心,鍾騰緊緊抿著唇,雙眼通紅濕潤地抬起手,心疼得無以復加,可他的指尖停在她的臉龐上卻僵住了,他竟然不敢碰她,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臉再染指她。
在東海岸那個表面光鮮亮麗,實則汙濁不堪的地方,她一直出塵淡靜,就連裴毓霖那樣出身的女人,最後都被沉淪在慾望中變得面目全非,可秦嫣,她始終有自己的堅持,從小到大越挫越勇,就像淤泥中一支永遠挺立的蓮花,不染塵埃,堅貞不屈。
然而他卻親手毀了她的風骨,毀了她的前程,毀了她多年屹立不倒的名譽。
鍾騰抬手揉掉眼裡不忍的淚光,站起身走回吧檯邊,將那些破碎的酒瓶渣和紅酒清理乾淨。
接下來的幾天,鍾騰早出晚歸,自從那天他失控對她動了手後,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和秦嫣相處,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對她,不敢去看她的眼神。
而這幾天秦嫣的氣色一直不大好,雖然臉上的痕跡逐漸消失了,可心裡的口子卻無法癒合。
有好幾次,鍾騰看見她安逸地坐在地毯上寫琴譜,都想走過去找她說話,哪怕就是一句無關緊要的廢話,可看著秦嫣認真清麗的臉龐,像易碎的玻璃,讓他不敢觸碰,不忍打擾。
終於在第四天的晚上,鍾騰一回家就看見那個她從學校拿回來一直沒碰過的大提琴被開啟了,她一手拿著琴譜,另一隻手有規律地敲打在茶几上,柔嫩精緻的臉在半明半暗中像矜貴的藝術品,讓鍾騰看失了神。
卻不曾想就在這時,秦嫣冷不定地抬起頭望向他:「你熟悉蘇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