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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小巴狄斯坦,坐在提葉老爹的馬車上,隨身只帶了兩口箱子和幾個袋子。我問她說:“你要做什麼?將來你怎麼生活?”我牽著馬不放。她回答我說:“神父,請不要為我擔心。我還有我的兒子,我在巴黎附近還有幾個朋友,我應該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我捨不得放他們走,緊拉著馬不放。提葉老爹對我叫著說:“神父,趕快放手。如果你再不讓我們上路,小心我抽你一鞭。”這個守財奴在大戰中失去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婿,因此對退伍回來的人隨口辱罵,而且不斷詛咒上帝。他就是諾特達姆農場的新主人。雖然以吝嗇出名,可是公證人對我很肯定地說過,他給了瑪麗葉特一個好價錢,可能因為他自己是過來人,因此特別能體諒瑪麗葉特的不幸,從而看輕了金錢的引誘。這件事給我的啟發是,縱使人性中有多麼黑暗的一面,但是在黑暗中一定會有一角青天,透露出一線光明。親愛的孩子,從這件事情上,我瞭解到上帝要趁這個機會,在我們生活中留下他的印記。 四月十七日,我們再度接到證實貝努瓦已去世的訊息。我按照瑪麗葉特留給我的臨時地址,把信轉寄給她。她住在巴黎蓋呂薩克街十四號一間帶有傢俱的出租公寓。可是,自從她離開我們村莊後,就沒有人再聽到過她的訊息。如果您能夠向公寓房東打聽一下的話,也許能找到她的下落,並請您千萬告訴我一聲,我將感激不盡。我實在很想知道她和孩子現在過得如何。 上帝的僕人加比納克村神父安謝摩·布勒忽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五日瑪蒂爾德也給“普通法”的女朋友丁娜·隆巴迪寫了一封信。像“普通法”一樣,她把信寄到馬賽城受難者巷五號龔特夫人處,請她轉交。結果回信的是龔特夫人,她用的是紫色墨水,信紙是從小學生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瑪蒂爾德花了很大的工夫,逐字逐句按照發音念出來,自己摸索著斷句,幾乎每個字都要用放大鏡觀察,然後藉助一本義大利文字典的解釋和翻譯,總算明白了信的大意: 親愛的小姐: 自從去年十二月五日星期四下午,我就沒見過我的乾女兒丁娜·愛米拉·瑪麗亞。那天下午是她最後一次來看我,就像她在戰前常做的一樣。她送了我一盆菊花,讓我可以放在我去世的父親、姐姐和丈夫的墳前,一個鮮奶油蛋糕,一些番茄和青椒,還把五十法郎塞在白糖罐子裡,一句話都沒有對我提,避免傷害我的自尊心。 她那天的神情跟往常沒有什麼不同,沒特別高興,也沒顯得不高興,而且看起來一切都好。她穿了一件藍底白點的連衣裙,非常漂亮,可是短得露出了小腿,您可以想像得出是什麼樣子。她告訴我現在流行這種式樣,可是我想您絕對不會穿類似這種樣式的衣服。您一定是位高尚、有教養的淑女,可能只在狂歡節的時候才會穿上此類衣服,化裝打扮成街頭女郎,可是,我覺得您即使在那種情形下,也不會穿上這種衣服。我把您的信拿給我的鄰居席尤拉太太看過,也給伊索拉太太看過。伊索拉太太跟她先生在陸蓬街上開了一間“凱撒酒吧”。 我可以保證她是一個有見識、受到大家敬重的女人。這兩位太太都對我說:“從信上可以看出來,這位小姐是個上流社會的淑女。”她們兩個都說我應該替丁娜回信,因為我已經有很多個月不知道她的下落了,所以我就聽她們的話,提筆給您寫信。 親愛的小姐,請您不要為我這筆字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家境貧窮,從來沒上過學。一八八二年一月,我跟我的鰥夫父親和姐姐喜莉雅·羅莎從義大利來到馬賽,那年我十四歲。我可憐的姐姐兩年後就去世了,我父親也在一八###年與世長辭,他生前是個受大家尊敬的泥水匠。我從小就要去外面工作,從來不得休息。我是一九年三月三日星期六跟保羅·龔特結婚的,那年我三十二歲,他五十三歲。他也在阿列斯的礦上辛苦地工作了二十年,從來不得休息,最後得了氣管炎,在一九四年二月十號星期三清晨兩點鐘去世,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