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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魯維的那封信給撕掉了。 已經近中午了,天氣寒冷異常。 別墅大廳裡的玻璃窗上都是水蒸氣,她沒有辦法看到窗外的大海。貓兒們睜大眼睛看她把紙團丟到壁爐裡的火中。她對它們說:“守口如瓶。至少這個忠告還相當有用。你們覺得我做得對不對?我應該對這個給我提出警告的人加倍小心,是不是?” “老大”無動於衷;“老二”好像有點疑問;“老三”和“小美人”兩個走到聖母石像旁睡覺去了。一###九年,瑪蒂爾德的父母去西班牙的託雷多旅行時,買了這個石像作為紀念品。瑪蒂爾德就是那次旅行的某個晚上,夫妻兩人喝得醉醺醺後倍加恩愛的結晶。 她把輪椅轉向飯桌,只有“偷兒”和“賈克師傅”兩隻貓跟在她腳邊。飯桌上總是攤滿了畫紙和信件,使得貝內迪特常常冒火,因為這些畫紙不是用來畫畫的,而是用來寫筆記的。瑪蒂爾德把所有跟“黃昏賓果”有關的東西都收到一個四角鑲金邊的桃花心木箱裡。其實,她也沒有真正去整理這些資料,她只是把筆記和信件按照收到的先後順序堆積起來而已。 箱子是瑪奈克一九一五年新年那天送給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本來是送給她作為顏料箱的。那個箱子既不美也不醜,有五十公分高,四十公分寬,重得讓人提起來都會閃了腰。可是箱子的質料非常好,是桃花心木做的,上了清漆,四個角落鑲著金邊,好像從前船上水手的小行李箱。瑪奈克怎麼會想到去買這麼一個東西,瑪蒂爾德一點也不明白,就像她也弄不清楚為什麼父母親會跑到西班牙去買一尊聖母石像一樣。這些人都奇奇怪怪的。 瑪蒂爾德把維羅尼卡·帕薩望的信放到桃花心木箱子裡,小心翼翼地把箱子蓋關上,似乎怕弄醒睡在箱子裡的憂慮精靈。她跟“偷兒”和“賈克師傅”說:“如果你們立刻從飯桌上下來,我會告訴你們一個秘密,而且只告訴你們兩個。”看到兩隻貓絲毫不為所動,她又用一種比較嚴肅的聲音說:“這是個天大的秘密哦!”兩隻貓用不帶感情的眼神看著她,直愣愣的,非常理性的,就像如假包換的貓眼一樣。兩隻貓看著,看著,然後非常從容地、不約而同地,站直它們軟軟的腳爪,從同一個桌邊跳到地上。    
桃花心木箱(2)
瑪蒂爾德傾身向前,一隻手抓住輪椅,另外一隻手撫摸著瑪奈克的桃花心木箱子,壓低聲音,吸引著兩隻貓的注意力,說:“這個箱子裡藏著我許多生命中的一個。你們看,我說到這個生命時,是用第三人稱,完全把自己當作第三者。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因為身為我自己,我感到害怕,感到羞愧,怕我自己沒辦法堅持到底。” 說完這個大秘密,在兩隻貓不動聲色的注視下,瑪蒂爾德想了一陣子: 堅持到底?到什麼底?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還好兩隻貓好像很明白,沒有要她解釋下去,只是很安靜地走到大廳的一個角落裡,繼續做它們的春秋大夢。 樂普林斯五金行 巴黎女士街三號 一九二年一月二十五日 小姐: 看到你登在《好好先生》上的尋人啟事,趁著今天星期天這個空當,我想給你寫封回信。首先我要告訴你,我不要任何報酬,因為我不是那種趁火打劫的無賴,藉著別人尋找失蹤親人的機會,狠狠地敲上一筆。我是個大戰老兵,一九一八年以前一直都在步兵部隊,後來因為一隻大腿被榴霰彈傷到,進醫院開刀後,被調到野戰炮兵隊。當炮兵跟當步兵同樣要吃很多苦頭,現在我的聽力只有從前的一半,不過這跟我要說的事沒什麼關係。 我要說的是,我知道你在啟事上提到的戰壕,只是我不是在一九一七年一月去的。我是一九一六年十一月在殖民軍把那個戰壕從德國佬手中搶下以後,被派到那裡駐防的。我想糾正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介意。那個戰壕的名字不是“黃昏賓果”,而是“黃昏砰砰”。我記得很清楚,以前駐防在那裡計程車兵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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