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來無白丁(第1/4 頁)
“你去見那位趙相公了?”
“他可不是什麼相公,”劉陵輕笑一聲,摟著晚娘,耐心道:“這相公啊,要麼是稱呼宰輔一類的高官,要麼,就是一般官員被流放到嶺南後,當地人往往稱他們為相公。
趙良嗣不上不下,你哪怕是要問候他,直接說拜見大夫即可。”
“這麼多規矩?”
晚娘聽的皺起蛾眉,道:“那你去朝中,可得處處仔細啊,那兒規矩說不得更多。”
劉陵摩挲著她的手,一陣沉默,晚娘在他懷裡側過頭,嘟囔道:
“一定要去嗎?”
“天子要見我,我也想借著這個由頭加官進爵。”
“官再大,又能做到什麼地步?最好也不過是戲文裡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頭頂上還得頂著一個,給人家當奴才。”
晚娘還是小家子心性,想著和劉陵好好過日子,所以不理解丈夫為什麼如此熱衷做官。
“我官能大到什麼地步?”劉陵輕笑一聲,思緒被妻子的話勾起。
如今已是宣和五年,離史上著名的“靖康之恥”的發生時間,最多也不過還有三年時間;
到時候山河破碎,無論身份尊貴卑賤,所有人的命運,都會如同風中野草一般無力。
只是他想的也並非逆著歷史大勢拯救大宋,而是......
劉陵思緒一斷,注意到妻子已經依偎在自己懷裡睡著了。
他低頭碰了碰晚娘的額頭,笑道:“大到讓周圍人看到你也得跪。”
晚娘呼吸平穩,因為睡在劉陵懷中,臉上有一絲安心的淡淡笑意。
晚風嗚咽著吹過營地,火光搖曳,清晨彷彿轉瞬即至,只有營帳表層的露水,彷彿還在回味昨夜與風聲的繾綣。
度過白溝河,到了雄州境內,要從北往南一路橫穿整個河北路,最後還得渡過黃河;自熙寧六年起,河北路被分為東西兩路,相應的,是更加繁瑣的官職。
劉陵一路被人當珍稀動物似的指指點點,沿途各州地的官吏們,大多以能和他喝一杯酒為榮,倒也沒不開眼的人跳出來挑釁;
大宋的武官們,身居高位的,見到他熱情相待,稱兄道弟,地位低的,就站在人群后面,臉上帶著卑微的笑容,眼裡有濃濃的羨慕。
這位可是陛下點名要見到的年輕將軍。
聽說還射殺了遼人太后,
不錯,
稀罕啊。
站在一路咆哮向前的黃河北岸,水面冰冷的風撲面而來,彷彿那宋人所沒有的豪氣,都被聚集在這兒。他穿著一襲黑衣,面前是幾艘大船。
這是接他們渡河的船隻。
“劉將軍,你常年在北地,沒見過這般大的船吧?”
趙良嗣笑著走到他身旁,嘆息一聲:“本官先前其實也是北人,不過承蒙官家寵信,這才有瞭如今的地位;劉將軍,你現在看見的是大船,以後看見的東西會更多,要...保持平常心。”
“呵呵。”
劉陵點點頭,臉上出現一絲恭敬的笑容,表示自己在聽。
看著頗有些油鹽不進意味的劉陵,趙良嗣心裡嘖了一聲,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他想刻意表示親近,好拉攏劉陵,奈何這小子不僅不開竅,說話也總是把話頭堵死。
他偶爾也會懷疑劉陵是不是故意的,但每次想起來劉陵娶了個平民女人做老婆,這次入京甚至還把她帶了過來,當即就在心裡給劉陵打上了愚蠢至極的標籤。
呵,匹夫。
“本官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
“末將,恭送趙大夫。”
“他對你可是熱切的很啊。”趙良嗣才走,一個聲音就在劉陵身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