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2/3 頁)
我可以繼續說嗎?”
秋日的陽光本就稀疏,再透過院子裡那棵碩大無比的槐花樹後,變得愈發斑駁,因此,屋內的亮光也更少了,
迎春沒有說話,她的姿態細微又惶恐,佝僂著身軀跪坐在小小的佛龕面前,走的近了,似乎能聽見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趙陸見狀,想要點燈的手停下了,受傷的小獸未必願意被人見到舔舐傷口的姿態,迎春又自來內向,還是不要刺激她。
人雖未亡,家卻破了,她也必定和自己一樣,惶恐著明天。畢竟這個時代,家族就像一棵大樹,撐開的傘蓋猶如羽翼,即便內裡破敗不堪,但依舊是可以倚靠的退路。
如今賈赦一房齊根沒了,榮國府的門楣塌了半邊,子嗣又不豐,明眼人都知道前途無亮。
想到這裡,趙陸心底的同情忍不住奔湧而出,本來以為是貴婦人的傷春悲秋,這抽絲剝繭下來,怎麼比自己還慘呢。
見迎春木著腦袋,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趙陸,佛龕上明明滅滅的線香快燃到了頭。
趙陸看都沒看,只輕柔地攏了一下迎春身上的斗篷,又變戲法似的從衣袖裡掏出一塊點心說道,“二姑娘,這是益春坊的松子糖,嚐嚐嗎?”
益春坊是小紅兩口子經營的點心鋪子,因著林之孝的關節人脈,在京城也是一處很有代表性的地標。
“好啊。”迎春溫和地對趙陸說道。
趙陸順杆往上爬,將迎春從蒲團上扶起來,這才看見她大得突兀的肚子……以及衣袖裡垂下來的半截白綾。
也不知道是冷風吹的還是屋裡本來就冷,趙陸渾身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目光有些複雜地乾笑道:“二姑娘,這個給我吧,別絆著你。”
迎春見狀,猶豫了片刻,艱難又淡定地將白綾遞給了趙陸。
罷了,再尋一片就是。
松子糖甜蜜的氣息在嘴裡化開,迎春有一瞬間的口齒酸澀。她想了很久,過去數月也有許多人進來勸慰過,支撐她搖搖欲墜的生志不過是這腹中孩兒。
從前閨中時,她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兒,但這樣顛沛複雜的世事中,頭腦再清醒,心裡的驚慌失措也做不得假。
不過隨著臨盆的日子愈發近,她心裡卻放鬆了。
見故人來勸,迎春眼神依舊木訥,拍著趙陸的手臂緩緩道:“我明白,我腹中是陳家的血脈,你們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迎春將趙陸掏出來的松子糖吃了個乾淨,臉上露出幾分鎮定,垂了垂眼睛。
不會做傻事,還是不會現在做傻事……
寥寥幾語,迎春的抑鬱傾向顯得十分嚴重,支撐她的,估計只是不忍心帶著幼兒上路吧。
如果她沒有身孕,只怕司棋早就沒有給她煮甜湯的機會了。
可抑鬱啊……她做羊腸線的手藝還行,但精神病……趙陸心裡有十張嘴在辱罵自己的貪心、眼皮子淺。
她勸不出來什麼體面話,平心而論,若是自己出身高貴,但爹不疼後孃不愛……其實這也算了,好歹身份還可以倚靠一下。
可稀裡糊塗嫁人有孕之後,突然告訴自己你家被皇帝恨上了,嘴上說禍不及出家女,可萬一婆家反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還能有什麼生的想頭?
尤其是迎春如今還是孤零零一個,曾經那個溫溫柔柔的清麗小女孩兒變成了如今這樣,不免有幾分心酸。
趙陸撐著額頭,輕輕喘息了幾聲,這才對迎春露出關切的笑意來,“二姑娘身子重,我這幾年說來有些奇遇,若是二姑娘不介意,可否叫我搭個脈?”
手指底下的離經脈蹦得有力而迅速,再結合司棋說的,搞不好預產期就是最近幾日,怪不得元春那等一路穩當的人,都病急亂投醫,將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