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何處靈山不是歸(一)(第1/2 頁)
自長公主斷指一事後,太子妃與太子徹底決裂,連舒皇后設宴,李令光也稱病抱恙,不肯與太子同席。
俞成靖也不去勉強她,只吩咐兩位良娣澹臺氏和解氏陪同。
反正今日宴會的主角是青鸞郡主和呼延公子,誰出席作陪並不重要。
而且李令光如此任性,讓不知內情的人只會覺得她愈發跋扈囂張。
宴設在清泉宮,因此宮挨著一處活泉眼,引水穿過庭院,可行流觴曲水之樂,所以常有一些非正式的宴會選在此處。
呼延令林格、太子還有兩位良娣先後到時,徐王妃和郡主已經到了多時。
而且舒後和慈航公主正聽明鸞奏琴,示意來者不要言語打擾。
太子等人只略略參拜後便悄聲入席。
清泉宮的庭院有一處專供表演的臺,因六角都立著越女舞蹈的銅燭臺而得名越女臺。
此臺六面圍著一人高的素紗銀屏,精繅的蠶絲和銀絲交織,薄如蟬翼,視如輕霧般迷濛。
如若是夜晚,燃起燭臺後,裡面有舞姬歌伶表演時,如同將人至於燈籠中,像觀賞走馬燈和皮影戲般。
但此時是白日,日光晃得銀絲光輝非常。
俞明鸞如同裹在冪籬中的女子,只朦朦得能看一個大概。
明鸞的琴是在宮內待年時學的,經宮廷樂師吳惟長點撥。
他是當世琴藝大師,惠帝時得賞識召請入宮。
吳惟長視俞鎧為知己,只肯奉帝王詔演奏,十分驕矜。
且他性格有瑕疵,潔癖就算了,還十分以貌取人,不喜與相貌平庸或醜人打交道。
如若見到相貌十分醜陋的人,哪怕是高官權貴,也要用他隨身帶著的一柄小摺扇掩面,不肯視人。
惠帝倒是十分縱容寵愛他,不僅不去責怪他,還特地賞賜了一柄玉骨折扇給他用來遮面。
惠帝駕崩後,他發誓不再公開演奏,因此一些以往被他的罪過的人便上疏說他對新帝大不敬。
吳惟長也曾以年事高為由祈求離宮,欲隱於鄉野,可賈太后喜歡他,便強留他在宮裡。
不肯演奏那就替樂府選選琴師,教教皇子公主們琴藝。
然而樂是需要天賦的,與透過練習可以彌補的其他五藝不同,尤其是奏琴。
若無天賦,即使學習一些入門知識都會覺晦澀。
所以即便是皇子公主,去學琴也不過是為了見一眼當世第一的琴師,以及見識見識他手中的稀世古琴罷了。
明鸞算是皇子公主裡較有天分的一個,再加上姿容美麗,算得上是吳惟長青眼有加的學生。
如今,吳惟長年過古稀,老病使他即便教琴也教不得了,雙耳近乎失聰。
前月時,他預感自己大限將至,將一柄他鐘愛的古琴贈給明鸞,另一柄惠帝賜與他的琴,說是死後要貼身隨葬。
慈航公主也到了啟蒙的年紀,對琴十分痴迷,因不能親耳聽吳惟長奏琴而失落。
舒後便邀請明鸞用那柄古琴演奏,也算是替悉檀彌補些遺憾。
這也是為何明鸞會在此地奏琴的原因。
一曲罷了,全場靜默,舒後輕聲問公主,“你聽懂了?”
悉檀搖頭,她不過是初入門,更不提呼延令林格,即使徐王妃和解節,也只敢說略知一二。
見悉檀搖頭,舒後笑起來,說:“琴曲本就高深莫測,不同的人聽,觸動不同,且大多與閱歷和心境有關,你這麼小,即使學了琴也跟我們不懂琴的人差不太多,只聽個熱鬧罷。”
眾人都已從方才的琴音中抽離出來,只有俞成靖還沉浸其中。
他不知其他人有沒有聽懂,但他也算是個琴痴,只不過礙於身份刻意隱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