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鸚鵡話別(第1/5 頁)
詛咒一旦開始發作,就不會停下。
接下來的幾天,詛咒飛速惡化,不斷蠶食封花的血肉,起初只是大腿,後來手臂、腰肢、胸脯都出現了類似的創傷,它們像是有毒的孢子,在少女柔軟的身軀上擴散,細密的絲麻取代了血肉,從創口處冒出來。
只剩那隻假腿纖塵不染,維持著細膩白皙。
古代有種酷刑叫剝皮萱草,此時的封花活像一個受了刑罰後奄奄一息之人,但她的臉上並沒有痛苦。
“聽說泥象山的道士們死前都很平靜,我不是道士,但也不弱於他們。”封花說。
在進入老匠所時,她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她的心很平靜,前日的眼淚只是個小插曲,就像把石子丟到湖泊裡,可以激起短暫的波紋,卻無法動搖湖面亙古的寧靜。
這也是她作為老師,給蘇真樹立的榜樣。
是的,封花即便難以動彈,依舊履行著老師的職責,還在給蘇真上課。
高手臨死之前都會將絕學傳承下去。
可封花太過年輕,一生學的都是現成的技藝,思前想後……
“我教你一刀。”封花突然說。
這是她自創的刀術,刺殺陸綺時使用過,併為陸綺所稱讚。
這一刀在招式上並無特別之處,但它有一個特點,沒有殺氣。
出刀之時,人必須摒棄殺人的念頭,將正在做的事想象成其他,或是摘取一滴露珠,或是拍落一枚棋子。
一絲一毫的殺念流露都會讓這一刀失敗。
蘇真按照封花教授的方法嘗試了很久,始終不得其法。
這刀術說來也不算難,簡而言之就是出神,對於出神這事,他在數學課上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可在戰鬥中出神……
刀術與殺念相伴相生,如何能夠收束?
“也罷,你還未真正殺過人,等哪天,你殺人殺到麻木,興許就無師自通了。”
封花主動放棄,餘下練習刀術的時間,她都用來講述故事。
她自己的故事。
其中大都是殺人的故事,她給蘇真講述她殺人的經歷,事無鉅細,並與他一起剖析這些行動中成功與失敗的部分。
殺人有很多竅門,生死之間磨礪出的經驗難以書寫成文,只好用口述的方式傳授。
這是她的最後一課,講的毫無保留。
封花明明也才十九歲左右,眼眸中卻全然看不見少女該有的稚氣。
蘇真眼睜睜地看著她步入死亡,心中的痛苦難以明言,他想起了守在病床邊,看母親在病痛折磨下日漸憔悴的日子,這和那段時光又不一樣,詛咒就像洪水猛獸,迅疾不可阻擋,封花所能守住的,只剩最後一點尊嚴。
進入老匠所必死無疑。
這是蘇真早就知道的事情,前段日子艱苦的修煉讓他無法分心,近日閒暇的時刻多了,悲傷也就不可避免地佔據了心房。
於是。
除了聽封花講課,剩下的時間蘇真都在修煉,用盡力氣地修煉。
他沒有再練習魂術,也沒再練習武功,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鹿齋緣的咒語中去。
這是一道未解的咒語,同時,他也是唯一得到鹿齋緣真傳的人,如果世上真有劇本,那編劇一定會把拯救封花的解藥藏在這裡,這是他唯一的、僅有的機會!
他一定要把它找出來!
可是,無論蘇真嘗試多少辦法,付出多少努力,他都沒能從中得到任何的反饋。
這本秘籍就像是一頭憨傻的牛,聽著主人天花亂墜的癲狂琴聲,無動於衷,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到後來,蘇真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努力,還是逃避,他開始懷疑,懷疑這樣努力的修行,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