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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洞的門&ldo;咣&rdo;一下子被撞開了,霍厚厚衝進來,到了炕邊,他看見了那手舞足蹈的嬰兒,看見了嬰兒兩腿間那一堆小肉團和小肉柱,他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更情不自禁地高聲唱起陝北的信天游來:
我有一個得兒毛驢子兒,
快如得兒風,
忽啦啦來在了咱馬家溝溝……
我睜開眼珠珠是一場夢,
沒有得兒毛驢子兒,
抱了個男娃娃……
在霍厚厚搖頭晃腦、得意之極的嘶嚎中,她的婆姨蘭英慢慢地合上了雙眼。她沒有痛苦,在為自己的男人生下唯一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男娃娃後死去,可以說是她最完美的結局,她是在幸福之中離開這個世界的。
由於腳先伸出母體,今後註定不會向人點頭哈腰的陝北漢子霍達東在剛剛出生之後就失去了親生母親,人生三大憾事中少年喪母這一件在他還是嬰兒時就體驗到了,儘管這時他尚沒有意識。這對於他不僅僅是不堪回首的人生悲劇,而且在很長的時間對他的個人生活都產生著影響,這影響就是由於他沒有母愛而滋生出的強烈的戀母情緒,他一生中所遇到的幾個女性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他這種不太正常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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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漢子霍達東最早的名字叫土生,這個名字是他大到金城鎮西邊龍崗上一座寺廟中求籤之後給他取的。那座叫歸元寺的廟不大,只有一座院落處於半山腰,佔地一畝多,進了山門就是大雄寶殿,鐘樓和鼓樓各踞一角,大殿兩側的廂房是小和尚和香客住的,大殿後面一座二層樓上面藏經,下面住著主持方丈。
這座廟雖不大,但歷史卻不短,根據膚郡府的記載,大唐盛年之時,就由一個叫做無方的和尚在這裡建寺傳經了,金朝屯兵建金城鎮城牆之時,曾毀寺取磚,使原本佔地十畝左右的寺廟變小,近千年來,寺廟再沒有擴建,一直保持著一畝地大小的規模,而這裡的香火也從沒有斷過。時值光緒年間,龍崗上已是松柏蒼翠,寺廟建築幾乎完全掩映於高大濃密的枝杈之間,一條青石板路蛇行而上,供香客和僧侶來往於金城鎮和寺廟之間。
歸元寺的香火雖未中斷,但幾乎也從沒有特別興旺過。每日只有十幾個、甚至個求神拜佛者前來燒香磕頭,具體人數從每天的撞鐘聲可以計算出來。歸元寺的和尚絕不嫌貧愛富,凡是跪於大雄寶殿佛祖像前磕頭者,一律撞響銅鐘。因而,從稀稀落落的鐘聲中自然可以得知香客的不多。
這倒不是因為方圓幾十里的人們對神靈有什麼懷疑和排斥,而純粹是農民們和準農民及小市民們功利主義所致。正所謂臨時抱佛腳,有事相求才會提著供品,揣著香火錢到寺廟來,無事時從不會想起佛祖正坐在咫尺之處。幸好佛祖慈悲為懷,寬容大度,又將佛教分為大乘小乘,以能普渡眾生。歸元寺的和尚自己有廟產百畝,不一定非靠貢品和香火錢生存,所以儘管香火不旺,只要不斷就可以維持下去。
霍厚厚自然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大乘信徒,在兒子剛剛滿月之時,沒忙著辦滿月酒,而是先到了歸元寺為兒子求籤。這男娃是他霍家的單傳獨子,他當然忘不了算命先生為他算的命,說他的無子之命將會轉至下代。在他無子之時,只要能得個男娃,他是顧及不了其他災難的,而他一旦有子了,他就必須小心對待一切不吉之言,以免傷害他這八百里地一根獨苗苗。
霍厚厚很虔誠地買了粗大的紅燭和草香,小心翼翼地跨過山門,在大雄寶殿前的青銅香爐內滿滿的香灰中插上草香,點燃,連拜三下,又走上石階,進入大殿,點上紅燭,一一擺好,這才抱著兒子跪下來,硬邦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