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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土生在這時從茅廁回來,他耳朵尖,聽到了仲海的大說到他大,忙問:&ldo;我大他咋的啦?&rdo;
仲海他大是個老實巴交的莊戶人,不會扯謊,支吾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吐了實話:&ldo;生娃,想不到你躲在這裡。你走了沒幾日,鄉長馬孝賢就帶著城裡的兵勇和鄉裡的鄉丁來馬家溝抓你。說你是砸糧庫首要,是政府重犯。你不在,就要拿你大頂罪。你大性子好烈,就是乾脆抵命,一頭撞死在你家院子的老棗樹上了。咱村的都不滿哩,可赤手空拳對不過人家真刀真槍的,苦水只能往肚裡咽,馬鄉長算是個善人,用棗木棺材厚葬了你大。&rdo;
土生聽罷,本來就憂鬱的臉上立時更布滿了一層陰雲。他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哀嚎痛哭,只是蹲下來,拿出用白麵饃與街頭小販換的香菸,狠狠地抽起來。那模樣像是隻受困的惡狼,也像只準備下山的猛虎,看得李仲海的大直吸冷氣。
李仲海叮囑了他大,千萬不能把土生在此躲藏的訊息透露出去。否則,不僅土生會被緝拿,連他也要擔個窩藏罪哩。然後,李仲海沒留他大住,就讓他大上了回家的路。
李仲海送他大走後,一回到宿舍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土生正在石板地上吐著口水磨那把匕首,他忙上去阻攔他:&ldo;生娃,你這是幹啥?有同學下課回來撞見了,保險說我收留了盜匪。&rdo;
土生用手摸了摸刀刃,覺得夠快了,又猛蹭兩下,這才把匕首收進懷裡。他站起身,端坐到方桌邊,一臉陰沉地問李仲海:&ldo;海娃,這時代還興不興一人有罪,株連九族?&rdo;
李仲海搖了搖頭:&ldo;現在講法律哩。&rdo;
土生又問:&ldo;那馬孝賢這狗日的咋讓我大頂罪,逼死我大?&rdo;
李仲海解釋著:&ldo;新觀念難實行哩。別說馬孝賢,就是榆林的督軍還不是想自立山頭,不服新政府管轄。&rdo;
土生再問:&ldo;是不是自古就有&l;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之說&r;?&rdo;
&ldo;有哩。&rdo;李仲海搞不清楚土生的目的是什麼,只能疑惑地看著他。
土生猛地跳起來,揪住比他矮半頭的李仲海問:&ldo;馬孝賢逼死了我大,我宰了馬孝賢的大娃,這算不算相互抵了帳?&rdo;
李仲海一下子大驚失色,拼命掙脫開土生的手掌,頭搖得像夜風中的樹葉一樣:&ldo;生娃,亂來不得哩!馬孝賢是馬孝賢,馬圓是馬圓。馬孝賢逼死你大是罪過,可馬圓在想辦法保護你,是功勞呀,你咋能殺馬圓呢?!&rdo;
&ldo;殺他咋啦?我要逮著機會,連金城鎮鎮長、膚郡縣縣長、榆林府督軍都敢宰哩!&rdo;
&ldo;你這樣清紅皂白不分,不真成了土匪啦!&rdo;
&ldo;我就是個土匪。咱剛生下來就讓歸元寺的老和尚摸過頂,說咱命中註定就是個匪!&rdo;土生的聲音大起來。
李仲海知道不能再和土生爭執,否則更會激起他的火氣。李仲海放緩和了口吻,拉土生重新坐下說:&ldo;生娃,你先別急,我大說的不一定真切,等再有人來,咱問清了到底是不是馬孝賢逼死你大的再作決斷,也免得給別人留下口實。你不知道,馬圓跟他大不一樣,在整個榆林府都口碑很好哩,學生們沒有不尊重馬先生的,誤殺了他,你可要犯眾怒。&rdo;
土生又不吭聲了,抽起了捲菸。同宿舍的其他學生從圖書館夜讀回來,發現屋內像著了火一樣一屋子煙氣,嗆得咳嗽不止,對土生頓時大為不滿。還是李仲海連連道歉,才算沒講出趕土生走的話來。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