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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繡鴛鴦戲水,繡蝴蝶雙飛,都是浪漫纏綿的圖案。繡好一幅,便乾乾淨淨的收進箱子裡,彷彿是大姑娘在出閣之前,在給自己繡嫁妝一般。
衛英朗說&ldo;死也不離婚&rdo;,這話她信,於是生無可戀,只能等死。自從小產過後,她那體內元氣就像被人掏空了似的,一點體力熱量都存不住。一針插在帕子上,她閉著眼睛喘了會兒氣,腦子裡一陣陣的轟鳴。
及至熬過了這一陣子眩暈,她睜開眼睛,捏著鋼針繼續繡。衛清華宛如這一省的皇帝,沒人能夠衝進衛宅搶人,即便是聶人雄也不能夠,即便聶人雄做了大總統,恐怕也依舊是不能夠。
她心如死灰,卻又沒能死透,於是從早到晚的繡,手上繡著,心裡想著,想聶人雄。她回憶自己和聶人雄共同度過的每分每秒,後悔自己不曾為對方做過任何奉獻。她還記得那天上午,自己和聶人雄最後逛了一次洋行。她當時看上了一塊英國料子,做成西裝一定漂亮,可是沒心沒肺的,聶人雄急著走,她就真走了。
她總想著那塊料子,又厚又挺,沒能買給聶人雄。自己對他不好,沒關懷過他,沒照顧過他。現在她一無所有了,只能把心血凝結在針線之中。
她給聶人雄繡,也許聶人雄此生都不能看到她針下的鴛鴦蝴蝶,那也沒有關係,就讓這些帕子做她的陪葬好了。
正當此時,衛英朗走了進來。
衛英朗一身戎裝,臉上的淡淡血痕已經退了下去。北邊局勢徹底失控,衛清華明知道馬伯庭一旦上位,必然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可是眼睜睜的卻又沒有辦法。
老子生氣,自然也就不會給兒子好臉色。衛英朗無緣無故的捱了幾頓臭罵,索性負氣回家,不伺候了。
進門之後,他遠遠的坐了下來,滿臉嫌惡的看了陸柔真一眼。
陸柔真不大吃喝,終日穿著一身舊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像鬼一樣,薄薄面板繃在顴骨上面,眼窩也凹陷下去了,乍一看簡直像是得了癆病。
衛英朗時常想要掐死她,一邊想,一邊心如刀割。似乎她死了,自己也會少掉半條性命。她無論死活,都要傷他害他。
衛夫人還不知道陸柔真已經掉了一個孩子,不過見她病病歪歪,對待自己愛答不理,並且吵鬧著要離婚,便是十分憤慨,說&ldo;有其父必有其女&rdo;,&ldo;貧兒乍富、目無尊長、水性楊花&rdo;,&ldo;都是口蜜腹劍的東西&rdo;。
發完批評之後,她把身邊一個最得意的大丫頭給了兒子,從此就算是把陸柔真打入冷宮,關起門來,隨她死氣活樣的病著去。衛清華聽說此事,不聞不問,因為陸克臣這根老牆頭糙實在可恨,況且自己身為公公,也不好太為兒媳說話。
衛英朗一言不發的坐了許久,末了一個小丫頭走了過來,輕聲說道:&ldo;二少爺,蘭姐姐熬了燕窩,等著您回去喝呢。&rdo;
所謂&ldo;蘭姐姐&rdo;者,便是衛夫人撥給他的大丫頭,因為還不能算是姨娘,故而小丫頭們只稱她一聲姐姐。衛英朗聽了這話,立刻向床上掃了一眼,就見陸柔真面無表情的對著小花繃子,不為所動的只是繡花。
&ldo;你還有完沒完了?&rdo;他忽然大聲問道:&ldo;你要鬧到哪天才算一站?眼下的好日子放著不過,你就非得發你的春秋大夢嗎?&rdo;
陸柔真沒有抬頭‐‐她是真的不愛衛英朗了。她要離婚,就算離不成,也要離,否則永生無顏再見聶人雄。
衛英朗猛然站了起來,想要回房去喝燕窩。哪知剛剛出門沒有幾步,便見一名副官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ldo;二少爺,四百五十二票,四百五十二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