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取名呂隆(第1/2 頁)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生於心,顯於身。
恐懼源於未知,其中神秘又讓人好奇,小時候大人總是會嚴厲告誡,別摸電門、別玩火、別下河溝之類的。但隨著年齡增長,童稚無畏時一樣樣全都試過,但到再大一些,經歷年老長輩的過世,知道了什麼是死亡,再聽人說起那些意外事例時,逐漸為幼時的無知感到後怕,但過後又會僥倖當初只是疼了一小下。
我是誰?我從哪來?我到哪去?
脫離了肉體,也就沒了視、聽、嗅、味、觸這五感,精神所能感受到的只剩下黑暗,如同那無邊無垠的宇宙深空。
沒有大腦作為載體,幾乎全部記憶都不復存在,沒有頭顱、軀幹、四肢,更不能接收和表達,假如有所謂的精神殘留,那麼也只是一段依託於某些強烈情緒被磁場記錄的片段。
又因為磁場的千變萬化,跟隨著運動又或丟失能量來源,這一段微小如塵埃的波動,幾乎等不到與被記錄時完全相同的磁場再現,從此再無開啟的機會。
這些波動絕大部分都會在漫長的黑暗和等待中漸漸停滯、深眠,但其中總有那麼一兩個意外,在不斷運轉的宇宙中跨越時間、空間,又極度幸運的被頻率相符的載體吸引。
他不知道維持這個狀態多久了,從迷茫到堅定,從失望到希望,他重複著自問自答:“何所歸?何必問……”他這短暫的波動一直活躍著,他習慣了沒有光、沒有痛、沒有聲音、沒有味道,不用呼吸,不會飢餓、疲憊,直到這些感受重新出現,莫名的似曾相識讓他陷入呆滯。
秦建元三年(367年)夏六月,長安城內的呂氏宅邸,呂婆樓四子呂寶喜得麟兒。
“小娃兒怎麼沒有氣息?”穩婆輕輕拍打著新生兒,旁邊打下手的僕婦急切問道,頭次生產又年少的衛氏又痛又累,想要抻著脖子去看,卻因虛弱無力難以動彈。
他能感受到這具幼小軀體內,另一股正哭鬧著的能量,小傢伙在孃胎中等了十個月,一朝得見天日卻被突然出現的他擠到了一邊。可他已經失去五感太久,連怎麼呼吸都需要回想,好在新身體的本能反應幫了大忙,他順著這新手教程進行掌控。
升級為母親的衛氏才十六七歲,沒有足夠的奶水,孩子被僕婦抱給她看過,在懷裡象徵性性的奶了兩口,便由一旁早就準備著的乳母接過。
飢餓驅使著他吮吸,期間也夾雜著他無意識的舔舐,另外那個只知哭鬧的小傢伙還沒意識到失去了什麼,感受到身體傳遞的滿足後先一步陷入沉睡,隨即便如熟透了的果實般從這具身體脫落,這一幕讓他遲遲不敢睡,四周打量著分散注意卻越發迷糊,全靠便溺不受控制帶來的不適硬撐。
他眯縫著眼睛打盹,恍惚中聽到一個洪亮欣喜的老年男聲:“乖孫兒,就叫你阿隆可好。”他,襁褓中的呂隆下意識的縮了縮下巴便昏昏沉沉睡去,呂婆樓和旁邊的一家老小都十分驚喜,相互分享著確認不是看花眼。
將將二十歲的呂寶和長兄呂光一樣不喜讀書,但不同的是呂光好歹在鄴城官學和枋頭公學都混過日子,呂寶卻是出生沒多久就隨家人西歸關中,呂婆樓那會又忙著訪查三輔,直到苻生登位在家的時間才略多一些,等到擁戴苻堅奪位又忙碌起來。少時的呂寶跟著三哥呂延、王猛次子王皮天天胡混,在長安官學的豪貴子弟中是典型的左耳進右耳出,一上課就等放學,放了學就跑沒影。因著苻柳、苻雙、苻廋、苻武四公共叛前,秦軍調集精銳防備燕國介入,呂寶才開始在中軍裡任職,趕上兒子出生領了假回來,卻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呂隆滿月時呂寶還抽了空回來,過百日前便隨大軍開拔去了華陰,不久四公同叛呈東、西夾攻長安之勢,週歲時呂寶跟在王鑑軍中與呂光等部攻打上邽,之後跟著王鑑馳援陝城,軍隊調動途中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