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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意當然清楚自己父王的脾氣,如果婉妃生下了皇子,但凡有別的選擇,他不會鐵下心來扶植李玉鞍登基,他一定會給自己留退路,所以,不點這一把火,是很難燒起父親的意志的。
他將玉佩交給李玉鞍時,便是與他暗示了這個計劃,一旦皇子落地,燕無意便會實施這個計謀,李玉鞍只需要讓人拿著這枚玉佩到靖江王帳前演一齣戲即可。
不過,這都是宋聲在錦囊裡安排好的罷了。
不管是燕無意還是李玉鞍,都不過是按照宋聲的計劃行事,他早已謀劃到最後一步。
李玉鞍看著敞開的城門,在火聲中感受到了這座城池的死寂。
安陽城今晚便要亡了,這城中有人要亡了,但會是更多人的新生,他終於等到這一天。
抬手,揮下,他御馬向前,身後大軍隨之而動,走馬觀花般,大軍入了城。
攻城避免不了交戰,儘管鄧澄燁開啟城門,五城兵馬司率先倒戈,皇城還有玉麟軍,還有禁軍守衛。
將軍廝殺多時,直到黎明才闖進宮闈。
當李玉鞍提著敵人首級渾身浴血地直入宣承殿時,李鷙一身龍袍,披頭散髮,正躺在龍椅上等他。
他歪歪斜斜地仰靠在龍椅上,早已不復往日英姿,空蕩的大殿上四處無人,宮人都卷著鋪蓋逃命了,誰管那個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的瘋皇帝?
他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眼神空洞地望著房梁,渾身帶著頹敗衰落的醉意,張著嘴,喃喃地說著什麼。
李玉鞍到了這裡,反而不著急了。
他丟了人頭,慢慢打量起整座宮殿,一邊向前走著,一邊頗有閒情逸緻地欣賞這裡。
這是宣承殿,連他也不常來。
只是偶爾在李鷙開恩時才會被召進這裡與李鷙議事。
幾年前,他做夢都沒想過會來到這麼金碧輝煌的地方,這與他小時安身立命的破廟真是天壤之別啊。
除了能遮風避雨,它美而宏大,昂貴的石材築就的宮殿,金漆覆面,擺放的玉器古玩各個價值連城,連那角落裡生長的花草在外都抵得過人命價。
這裡可真大啊。
大到人可以忽略自己的渺小。
彷彿他越靠近中央那個最尊貴的位子,便覺得自己也同這座宮殿一樣高大。
怨不得這麼多人喜歡這兒啊,怪不得這麼多人迷失在頂峰的權力裡。
李玉鞍忽然就想起殷籬的話。
她告訴他,金檻,你要把眼界放大一點,看山,看水,看天,看地,看廣袤無垠的平野,看一覽無遺的星辰。
看過了山川秀麗,山河壯美,這一宮一殿,整個皇城,腳下的權力,又算得了什麼呢?
城他破了,人他殺了,可與天爭的皇帝,此時不還是狼狽地在他眼前,等著被他拿去首級嗎?
李玉鞍……不,他應該叫金檻。
金檻這個名字,從他認識殷籬的那天起,就成了伴隨他一生的烙印,那個在乞丐堆裡風餐露宿的,跟現在這個率領千軍萬馬直闖皇城的,都是金檻。
是他塑造了金檻,也是金檻成就了他。
哦不,應該是她。
她終於走到李鷙面前。
頎長的身姿擋住了光,她一身鎧甲颯爽而立,臉上帶著笑,將李鷙此刻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因為太清楚了,她才忍不住笑。
&ldo;父皇,你怎麼了?&rdo;她問。
李鷙停住喋喋不休的喃喃自語,微微偏過了頭,看到金檻,嘴裡發出一聲輕哼,像往常一樣道:&ldo;你來啦。&rdo;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熟稔,讓金檻著實怔了一怔,她半挑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