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3 頁)
他活了下來,只是卻沒了來路。
他不能回頭,王勃死於南海,對王家來說是最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前方在哪裡,他只能學著那個叫“智滿”的老和尚的樣子,開始用腳丈量這片土地。
他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人。
他以前只在書裡讀過什麼是百姓,等他到了田間地頭,街市巷尾,見識了最好的和最壞的人心,書上的道理才一句句的活了過來。
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讀懂了很多書,知道了為政的得失,看懂了地方官員的把戲。他不知道自己學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但只有思考,只有學習,才讓他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他等待著自己都不知道在何方的希望,等到高宗駕崩,等到太子被流放,等到周王做了皇帝又被廢,等到相王做了皇帝再被廢……
太子死的時候,他哭的很慘。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太子,還是在哭那個永遠都回不去的地方。
他從南方流浪到北方,再從北方流浪到南方。他去了巴州,弔唁了太子,然後再北上到了房縣。
他沒想太多,就是想跟自己的過去告個別。
他想,自己多活的這二十多年,可能是沒必要的。
王勃,真應該死在那片南海中。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只是倉促中的一眼,廬陵王竟然認出了他。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被搶了回來,連一句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郡主的老師?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願……”王勃使盡全身力氣拒絕著,但是對面似乎根本聽不懂他的話,微笑著就讓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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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偏殿裡的學堂就建立起來了,除了廬陵王的八個女兒,一個兒子外,還有七八個宮女大半的女童。
這些人,大部分都不像是來聽課的。
有人興致勃勃,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像是在看猴子。
有的人兩手一撐,雙目無神,做好了隨時睡去的打算。
有人拿著鏡子,正在描眉畫眼,有人面前擺著做了一半的絹花,有人拿著繡繃,有人拿著針線,有人甚至拿了一塊木頭……
最小的女童和男童,還被奶媽抱著……
王勃沒有當過老師,沒有給蒙童開過課,但是他好歹上過課,知道這個場面絕對不是正常的。
有一瞬間,他都想要拿出戒尺,先把那個打瞌睡的打醒,再把那幾個東張西望的拎出去罰站。
但是,他想到自己說了自己不是王勃,自己不是什麼大儒,自己也不是讀書人,自己只是個略識得幾個字的老乞丐……
所以他平靜的坐了下來,隨手拿起桌面上放的第一本書,開念。
有沒有人聽,不重要。
要不要講解,也不重要。
反正生活夠荒謬了,不妨再更荒謬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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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李學士在門口已經偷看很久了,越看越氣,越看越氣。
自從郡主把這個乞丐從街上抓來之後,他就對這個乞丐特別關注。
所有人都說他比自己更像個讀書人,這更讓李學士生氣。
我是君子,我有氣度,我忍!
我倒要看看,你肚子裡有多少墨水!
懷著這種心思,最近他都沒有心情給廬陵王上課了,每天捏著時間到小孩兒們這邊來看老乞丐講學。
學堂裡學生的精神面貌,他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李顯自己上課都那個德行,指望他孩子能好到哪裡去?
他是來看老乞丐怎麼收拾這一堆祖宗的。
你不是隱世高人麼?拿出兩把刷子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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