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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舒久臉上笑渦躍然，含笑柔聲喚著佛宗。再看著自己一聲一聲，不厭其煩地答應。

眼前紛繁色彩終究慢慢淡去，僅剩了一片灰白，最後，連那灰白都散得一乾二淨。

墨珩睜開雙眼，緩緩撥出一口濁氣。

原來，他的情，他的欲，他的貪，他的嗔，他的怨，他的怒，都只絆著一個人。

墨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底，卻很平和。

好像，本該如此。何況，他也不知該如何止住，由那人引起的心緒起伏。

出了書閣，有微風拂面，天色微沉，晚間怕會落雨。梧桐樹長得比花樹高，在書閣外頭就能瞧見。梧桐樹樹冠頂上，小彩鳳正神氣活現地站著，拿尖尖的鳳喙梳理羽毛。

墨璟站在梧桐樹頂上，瞧見墨珩打書閣出來了，撲稜了幾下翅膀，一個猛子紮下去撲進了舒久懷中，&ldo;娘，爹從書閣出來了。&rdo;

墨珩閉關冥想已然半年，他身在幻境之中不知時日流轉，但舒久與鳳子，卻一日一日數著。

墨珩遠遠瞧見了舒久抱著墨璟來迎他，不自覺也笑了上去迎。

&ldo;佛宗?&rdo;舒久到墨珩跟前站定，卻忽得發覺自個兒迎上來也並沒有什麼話說，只是聽見墨璟說佛宗出了書閣，就不自覺高興地想來迎。而且，走得太急，有些氣喘。

墨珩聽出舒久確實是高興的，不自覺也有些高興，再回想冥想時所見，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他將墨璟打舒久懷中接來，問：&ldo;我閉關多久了?&rdo;

墨璟道：&ldo;有半年了。&rdo;

墨珩一愣，已經那麼久了?往常，他都不會在幻境之中耗時過長，便縱心神不寧，也絕不會耗時如此長久……原來，他還是被那幻境給迷了嗎?不由下意識看了看在幻境中迷了他半年的舒久。舒久正笑得眉眼彎彎，臉頰上頭，一對笑渦，不深，但很潤。

墨珩壓了壓心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道：&ldo;這半年，勞你費心了。&rdo;

舒久道：&ldo;墨璟一向懂事的，沒有費心。一月之前，玄武神君來過一次，說是佛宗讓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只是佛宗在閉關，他交了一樣東西給我，說要佛宗親啟。&rdo;

舒久談及了墨瑱，墨璟也忍不住湊了熱鬧，抱著墨珩脖頸，臉頰挨著他肩膀蹭了蹭，&ldo;墨瑱說了他要在凡間種桃花啦，說等花開了會邀請我們去看花。爹，我們一起去吧?&rdo;

墨珩抱著墨璟往寢殿去，&ldo;抽空去吧。何況花才種下，沒個年，開不了的。&rdo;

在前走了沒幾步，忽覺發梢上被一股極輕的力道牽了，回頭，見舒久正輕輕拿捏著他的發梢。

舒久輕輕拿住那少許灰白的發梢，有些惶然地抬眼，&ldo;佛宗?&rdo;遞上那發梢想給他看見。佛宗在輪迴之外，如何會顯出老態來?

墨珩道：&ldo;不要緊，涅槃之期將近，我便會顯出老態來。你不用憂心。&rdo;

舒久這才稍稍放心，鬆了指尖的發梢。

墨瑱給墨珩送的東西是個巴掌大的小匣子並一封書信。匣子通體墨黑，該是墨玉所琢。墨珩把玩了片刻，又放出一點兒元力探了探，洶湧魔氣瞬間順著那一絲元力往他指尖探。

魔氣來勢洶洶，唬得墨珩趕緊收了元力。再啟了書信來看，信上說這魔氣乃魔祖魔氣，魔祖乃天道崩後世間僅存的一絲魔氣孕成的第一隻魔物。魔祖對鳳凰內山之中的魔物一無所知，料來鳳凰內山之下鎮壓的魔物誕生較之魔祖，不分前後。

墨珩看罷了信，指尖微微吐勁將信紙碾成齏粉，眉間一道淺淺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