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折衝(第1/3 頁)
代王的言下之意,趙九一聽就懂,他雖維持面上鎮定,心中卻是狂喜。
賜名之事,非關係親厚,得主家信任的下屬不可得。身懷資本的人或許還會掂量掂量代王如今的本事,哪怕決定站隊,也得擺出一副恃才傲物,非得你三顧茅廬的面孔來。但對一無所有的趙九來說,會不會被別人劃為代王一黨壓根就不重要——除了這條路外,他幾乎找不到平步青雲的機會。
按道理來說,秦恪都做了此等表示,趙九也心領神會,理應納頭便拜,抒發一番自己的感激動容,慷慨陳詞,誓死效忠才是。偏偏趙九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秦琬,見後者神情嚴肅,似在思忖著什麼,不像十分高興的樣子,下意識地愣了片刻。
就是這片刻的功夫,讓秦恪的眉頭微微收攏,想到女兒說過,趙九不識字,還是跟著她學才認得一點,神色便略略舒展開來,溫言道:“肅,持事振敬也,依我所見,倒是頗為適合你。”
趙九心中懊惱,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卻只能將錯就錯,將自己的愣神擺在“不識字”引起的尷尬上,有幾分不好意思,卻不失恭敬地回答道:“趙肅謝過大郎君!”
見他流露出些許窘迫之色,秦恪寬容地笑了笑,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我聽裹兒說,你們雖只有十六個人,武器卻不少?”
“大郎君息怒,卑職並非有意如此!”趙肅急急道,“這些兵器,有幾位上官留下的,也有卑職家傳的,還有……”意識到自己彷彿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猛地剎住了話頭。
真正負責押解並看管代王夫婦的北衙軍統共二十個,副隊正和一個兵卒水土不服,路上又天寒地凍的,病倒就起不來了。一個火長家中頗有些能量,人都到了半路上,一紙公文調了回去;另一個火長沿途一直絡活關係,幾年前尋了個機會也被調走,餘下來的人怨聲載道,卻沒有那樣大的本事,只得在此苦熬。
千里迢迢的,又是補別的職位,懶得將兵器帶走情有可原。左右他們家裡有這等本事,再弄個職位領套兵器,也不會比從代王身邊調離更難。只不過,哪怕算上這些,數量也是遠遠不夠的,故秦恪追問:“還有什麼?”
趙肅跪了下來,有些驚恐,有些為難:“卑職不敢說!”
秦琬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抬頭望著父親,秦恪凝視著趙肅,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怎麼弄來的?”
“卑職,卑職……”趙肅面露羞愧之色,伏地訴道,“卑職因兄長的過逝,才進了北衙軍,繼承了幾畝薄田,此舉本就惹得族人和嫂嫂不快,覺得卑職發得是死人財。知曉卑職要跟隨大郎君來彭澤後,伯父找上門來,說要代卑職照顧田產,見卑職不允,竟要強搶。他們勢大,卑職奈何不得,一氣之下便將永業田悉數變賣,揹著刀槍上了路。卑職本想著,彭澤偏遠,定是缺醫短藥,大郎君又從未出過遠門,若路上有甚不適,還可……後來,卑職聽說五郎君的事情,心中恐懼,便頻頻去豫章折衝府串門,與諸位將領、衛士們打好交道,從而將全部家產,將全部家產都用在了購置鐵器上。”
伴隨著他的敘述,秦恪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不知在想些什麼。待趙肅提到闔家流放,死在途中的衛王,他的神色更是不好看。過了好半晌,這位皇長子才緩過神來,溫言道:“你這份心意,我勢必記在心中。這些日子,興許會有些不太平,望你能打起精神來,若……若能與豫章郡的府兵有何聯絡,自然最好不過。”
趙肅沒立刻應下,反倒有些猶豫:“豫章郡的折衝府雖駐紮於此,但離這兒最近的不過才軍府,為首的曾都尉乃是周隊正的袍澤,若不是看在周隊正的面子上……”
秦恪聽見週五的名字就膩歪,他皺了皺眉眉頭,才說:“這些事,你去辦,辦好了告知我一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