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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路沿著北安大街走。北安大街在城中名氣不小,向來是一個吃喝享樂的好去處,尾端連著這裡最繁華的地區,有無數酒樓,也是個著名的煙花之地。由於沒有宵禁,每天傍晚熱鬧非凡,人稱&ldo;不夜大街&rdo;。而令人驚奇的是,若沿北安大街一路向上走去,會連著一座不高的山,名為秦峰山,山上有一座廟宇,名為清音寺。清音寺乃是佛門重地,暮鼓晨鐘,每日梵唱聲聲,晚間靜若無人。同一條街街首街尾景緻如此不同,廟會就是在這裡舉辦,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個能把六根清淨與紅塵繾綣聯絡在一起的時候。
這裡也是我出宮以來遊歷的最繁華之地,街邊都是小二帶著濃重方言的叫賣,讓人聽不太懂卻被他的那種熱情所染,還有頭戴千金飾身著幾兩紗的煙花女子,靡靡之音含在嘴裡似的聽得不太真切,雙臂像拂風的柳樹枝子,輕而易舉地攀住她們賴以生存的恩客,嘻嘻哈哈地捂嘴笑著。孩子們提著燈籠,或在父親脖子上,或在母親懷裡,嚷著要吃小販手裡剛畫的二龍戲珠的糖人。
&ldo;看什麼呢?那麼入迷。&rdo;周謹行回過頭來笑:&ldo;想買點什麼?你在房瓦上坐一會兒,我下去買給你。&rdo;
由於想起兒時的桂花糖,致使我對這裡賣的東西實在沒有什麼興致,只是有些貪戀於這裡的景象,它給我一種自由的感覺,下意識把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向他身前遞了幾寸,&ldo;不要,這裡有些吵,咱們去安靜一些的地方歇一會兒吧。&rdo;
周謹行一點頭,把夾在我腰後的手緊了緊,笑了聲:&ldo;摟好了!&rdo;,然後突然提速,帶著我半柱香的時間就躍到了山腰上的一座亭子上,這裡雖然上香的人來來往往也有不少,不過已經安靜許多。我扶著他從他背上下來,和他並肩坐在亭子上,這裡正好可以俯瞰整個北安大街。
我們相對無言,卻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安逸得很。夜晚的溫度很涼,卻讓人感到很是放鬆。眼看著他把腰間別的笛子抽出來,火紅的穗子左搖右擺,我用冷得有些發紅的手指碰了碰笛身,溫潤的觸感讓我感到很舒服。周謹行突然毫無徵兆的開口:&ldo;這隻笛子名叫&l;莫聽&r;。&rdo;
我很驚奇,笛子這種絲竹樂器,若不是在周謹行這種江湖中人手中用作武器,那它本身不就是用來吹奏的嗎?為什麼還叫&ldo;莫聽&rdo;?於是我疑惑道:&ldo;是溫前輩給你的?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rdo;
他點頭稱是,眼睛看向前方,目光突然變得悠遠起來,彷彿想到了什麼很久遠的事情:&ldo;這隻笛子,外層白玉代表的是朝中溫潤儒士,而內層鐵芯代表金堅的江湖武林,一隻莫聽,結合了廟堂之高與江湖之遠,這也是製作者的願望,雖然以我來看是一廂情願。&rdo;他似乎毫不在乎的一聳肩,繼續往下說,&ldo;這是家師生前予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他委託他人把莫聽送給了我,也同時送給我了最後一句話‐‐商女不知。(注)&rdo;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笛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聲音低低迴回似耳語一般,悠揚的樂曲聲和著晚間的穿林風,給人一種獨坐幽篁裡的感覺。明月高懸,曲調婉轉,平靜且悠然,我不禁放空了頭腦,舉目遠眺。
深夜的長安街,燈火通明,人流攢動,雖然熙熙攘攘,但卻給人一種可以放下心靈的安逸感。它猶如一條光火巨獸,卻安安靜靜的伏在那裡,冥冥之中串聯的卻是永不熄滅的萬家燈火,這讓我突然想起了四個字:人間煙火。
風揚起我隨手隨手綁起的頭髮,我情不自禁地隨著笛聲哼起了歌。
一曲終了,我轉頭問道:&ldo;周大哥,這是什麼曲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