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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聖上前幾日病中沒有發現,以良公公的性子,他每日替聖上擦拭身子時也會看到。
那印子留著,可見良公公自那日之後就沒有再近過聖上的身了。
再者,今日上午的摺子不可能是聖上批閱的了,若是他親自批的,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手上的這個印子?
陸培靜淺淺點了點頭,道:「聖上不是個不敢說生死的人。」
不管聖上因何緣故寵幸她,陸培靜伴君這些年,對聖上的性子也是曉得的。
聖上從不畏懼提及生死,當年皇太后薨逝前,曾拉著聖上的手絮絮說著不捨,聖上聽了會兒,直直說了一句「朕要活得跟您一樣久,朕就滿意了」,讓皇太后氣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陸培靜以為,若聖上白日裡清醒過,他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那他就絕不會先批摺子,而是安排後頭的事情。
皇位由誰承繼,又由哪幾位大臣輔鎮,他會把要繼位的皇子叫到跟前,親自囑咐,可偏偏,聖上什麼都沒有做。
看來,就跟謝箏說得那些,聖上壓根沒有醒過吧。
鳳殿裡等著陸培靜,她沒有耽擱,快步去了。
裡頭做著法事準備,瞧著是有條不紊的,卻壓抑極了。
喬淑媛歪在椅子上,揉著眉心道:「實在吃不消了,你是沒瞧見,應昭儀突然喘不過氣來的樣子真真嚇人,這要是年輕了十幾歲也就算了,她如今這年紀……」
後半截話,喬淑媛沒說下去,畢竟是這樣的日子,她說話總要忌諱些。
可她到底是憋不住,頓了半晌,還是嘆道:「我聽說你去了御書房?聖上身子如何?要我說呢,要真是應昭儀那樣的身體,能跟著去了也是福氣,好歹風光些,留下來做什麼?還沒看夠這兒呀?」
這幾句話是犯了大忌諱的,可也是喬淑媛的真心。
陸培靜沒接這話,起身道:「我去正殿看看。」
時辰到了,該來的人、能來的各個都來了。
聽說陸培靜下午進了御書房,多的是人想跟她探個底,陸培靜跪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理會。
謝箏沒留在鳳殿,而是悄悄給安公公帶了信。
鳳殿裡誦經的聲音厚重,半個宮城都聽得清楚。
陸培靜站起來時,身子微微有些慌。
三皇子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看著恭謹,語氣卻不耐極了:「娘娘,父皇的身子到底如何?」
陸培靜看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曹賢妃身邊的十皇子身上。
為了這個兒子,曹賢妃是豁出去了。
陸培靜定了定心神,道:「良公公不在裡頭,聽說是伺候聖上累病了,賢妃娘娘這幾日瞧見良公公了嗎?」
曹賢妃的眸色深沉:「沒有。」
陸培靜不怕跟賢妃挑明,她今日硬闖了御書房,就已經和對方楚漢對隔了,可她不想這個當口下應付眾位皇子、公主和嬪妃。
正琢磨著脫身之際,餘光瞥見面無表情的喬淑媛,陸培靜一下子就明白了。
身子一軟,直直往下摔坐去。
一時動靜極大,於嬤嬤擠進來,抱著陸培靜喚道:「娘娘!娘娘您可別嚇唬奴婢!」
如此狀況,也沒人敢攔著陸培靜回宮了。
軟轎抬一路,於嬤嬤說一路,講陸培靜自打陸培元沒了之後,身子一直不好,可宮裡接連有事,她只能硬挺著,白日孫氏和陸毓衍進宮辭行,陸培靜又大哭了一場,這會兒跪了一整夜,肯定吃不消了。
於嬤嬤也沒指望能瞞過宮裡著一個個人精,只要把陸培靜撈出了鳳殿,後頭的事情自有人打點。
曹賢妃又叫眾人問了一通,虧得兩個兒子在身邊,沒費多少工夫,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