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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如此,誰也不知道睡一覺再睜開眼睛時,外頭吹的是東風還是西風。
視線落在謝箏身上,許嬤嬤略略一頓,又唸了句佛號。
這位姑娘的經歷不正是一夜天翻地覆嗎?
怕她們想得多了情緒更加低落,許嬤嬤捧了食盒來,取了些點心,道:「姑娘早上也沒用多少,再填填肚子吧。」
謝箏聞聲抬起頭來,看著那幾碟素點心,不禁笑出了聲。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她餓得暈天轉地時,盼著的不就是有口吃食嘛。
蕭嫻心不在焉,被謝箏按在椅子上坐下,嘴裡被塞了塊百合酥,這才醒過神來:「那表哥呢?有沒有為難你?」
提起陸毓衍,謝箏稍稍一愣,復又笑了起來:「奴婢過去幫忙,又是受害的,他為難奴婢做什麼。」
蕭嫻鼓著腮幫子,嗔了謝箏一眼。
奴婢前奴婢後的,她是真的不習慣。
前回與謝箏提過,沒有外人的時候,自可以跟從前一般說話。
謝箏卻不肯,她說習慣成自然,她們兩人打小熟悉,她若不每時每刻叮囑自己謹慎小心,私下裡依舊我啊你的,怕在人前的時候也順口而出了。
蕭嫻拗不過她,只能作罷。
謝箏想著正恩大師的事兒,寺中出了人命案子,即便現在太陽當頭,她也不能孤身去上塔院。
只是他們一行人下午就要啟程回京,今日錯過了,再想來寧國寺,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謝箏垂眸,胸前貼身的玉佩涼涼的,她吸了一口氣,道:「姑娘,奴婢想去見見正恩大師。」
蕭嫻訝異,見謝箏神色鄭重,不像是隨口一提,她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是因為正恩大師的字?」
「父親臨的是柳大儒的字帖,柳大儒與正恩大師……」
「即便正恩大師就是柳大儒,」蕭嫻打斷了謝箏的話,雙手扣著她的雙肩,沉沉凝視她的眼睛,「你父親只是臨了字帖,並非入門做了弟子,柳大儒未必認得他。」
普天之下,臨過柳澤柳大儒字帖的讀書人數不勝數,謝慕錦也僅僅只是其中一人。
謝箏知道蕭嫻說得在理,但還是搖了搖頭,解釋道:「父親見過柳大儒年老之後的字跡。」
蕭嫻手上的勁兒鬆了。
柳大儒譽滿全朝,蕭嫻這樣的年輕閨中姑娘也聽過他的名號,但柳大儒早在三十年前就避世不出,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是否還活著。
謝慕錦見過柳大儒年老後的墨寶,那他就見過避世之後的柳大儒。
也許,就是正恩大師。
「我也去。」蕭嫻彎了彎杏眸。
她瞭解謝箏的性子,設身處地想,若她遭遇了家破人亡,偶然現有那麼一個人與父母有些淵源,她也會想見一見,想知道那人的眼中,父母是個什麼樣子。
這是為人子女的一片心。
蕭嫻清楚自己出門不易,這回來寧國寺還遇到了案子,起碼三個月半年的,沈氏是不會讓她再來了。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喜歡大師的字。」蕭嫻解釋了一句。
謝箏的眼眶紅了,蕭嫻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這才提出同往的。
也只有蕭嫻一道去,她們才能帶上幾個僕婦僕從。
蕭嫻開了口,蕭臨即便頭痛不已,也實在是拗不過她,虧得上塔院來回也就半個多時辰,不耽擱下山,就使人去和陸毓衍說了一聲,自個兒點了人手,陪蕭嫻一道去。
昨日救了謝箏的小和尚替他們引路,聽他說,正恩大師落剃度已經有三十年了,一直在上塔院裡守著塔林,輕易不下山來。
眾人行至上塔院,此處不及底下各處大殿香火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