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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將自己的衣角扯出來,又站住。「徐立……你是叫這個名字嗎?」
名叫徐立的年輕人抬起頭來,似乎很久都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是。」
宋柏張了張嘴。
你父親已經死了,就在你被抓進來的第五天,曝屍大街。可這話他說不出口。
但他說不出來,不代表別人也說不出來。
陳永從身後揮開宋柏,手中佩刀鐺地一聲撞在了獄前的欄杆上。
「你那個傻子爹早死了,」說完他揮了揮手裡的刀,「就死在老子的刀下。你給我老實一點,不然我這就讓你下去陪你爹。」
徐立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又伸出手來,冤魂索命似地嘶吼,「連個老人家都不放過,他身無分文又傻,都是個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你們還不放過他,你們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要我們的血和肉,老天長眼,你們這樣的人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
宋柏嚥了咽口水,拉住陳永,「陳哥,別在他這耽誤事兒了,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這樣的話他聽多了。
死後的事情誰管他,活得痛快才是真的。
陳永看了徐立一眼,他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他啐了一口,對宋柏說,「你讓他趕緊閉嘴,然後過來幫忙。」
陳永朝著深處走去,那裡是昨晚上才抓過來的人,聽說是個富商,剛來這裡還不懂規矩,沒提前打點官府,昨天晚上便被找了個藉口抓了回來。
宋柏在徐立面前蹲下,那枯瘦的手抓住他的,血痕立刻蜿蜒出來,他「嘶」了一聲,又忍住。
「徐立,你要是不想死,就別再繼續鬧了。」
徐立看著他,那個被折磨地幾乎沒了情緒的人現在惡狠狠地看著他。
「你以為你們真能一直這麼無法無天嗎,」他笑了起來,笑聲滲人,「你們以為當了捕快就不會死了嗎?」
「你們會死得比我們都慘,」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們會為寧州縣每一個冤死的人陪葬。不僅是你,還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宋柏一驚,登時惱怒地甩開他的手,「你?!」
「胡說八道,都是胡說八道!」
「你活該被關在這裡,」宋柏急了,有些惡毒地說,「這輩子你都別想出去。」
徐立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跡,轉過身去背對著宋柏。他弓著身子坐在地上,幾日來都還算挺直的脊背現在彎曲了,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似的。
「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他喃喃說道。
宋柏卻無心管他,轉過身匆匆走向裡面。
心怦怦地跳著,徐立那瘋瘋癲癲的話一道驚雷般在他炸裂迴響。
都是胡說。他對自己講。
這裡這麼多捕快,這麼活了半輩子了,不都沒事嗎,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他沒殺過人,憑什麼遭報應,他會和他們一樣……和他們一樣……
寧州縣的牢獄的獄卒大多都是不管事的,在這裡蹉跎歲月。
宋柏走過幾個牢房,來到了最裡面。
牢裡有股陳年腐朽的味道,夾雜著其他的難聞的味道,偶爾還有些老鼠跑來跑去。
宋柏到最裡面的時候,已經將剛才的事情都嚥了下去。
小小的牢房裡關了一對夫妻,從南邊來的商人,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宋柏還記得昨天晚上他們敲開他們房門時,他們臉上的震驚和惱怒。不過僅僅一個晚上便都被磨沒了。他們一天沒有進食,也無人詢問,就這麼被關在這裡。現在見人來了,一時都有些激動。
「這位捕快大哥,我們是真的沒有偷盜東西。」男人從髒兮兮的了床上站起來,眼下一片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