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第1/5 頁)
月亮沉下後,天變得極黑,偶爾傳來蟲鳴和動物的窸窣聲。
迪亞波羅等到黎明來臨才從那棟被毀的屋子裡爬出來。
替身造成的傷口停止了流血,看來只要打倒替身能力者就能消除影響。
他確認了一下阿施塔特的狀況,發現她死透了。
從胸腔炸開,肺部彷彿變成了一個破掉的氣球,是那個“替身使者”用超能力乾的。
替身使者同樣死了,腦袋被剛才的幽靈乾脆利落地斬斷,彷彿誤入地獄的人類。
迪亞波羅埋了阿施塔特,用木板艱難地挖出一道小溝,把她整整乾淨放進去,填上土。
他以前聽說過阿施塔特家鄉的葬禮文化,可惜此刻只能有這樣的小土坑。
從撒丁島出逃,在那不勒斯漂泊兩月有餘的青年坐在地上想了很久,然後在無人的荒野痛苦地咆哮起來。
壞事就是這麼靈,阿施塔特的擔憂變成了現實。
她死了,摩洛和撒赫爾死了。
他們確實是神,迪亞波羅已經親眼確認過這點。
摩洛的火焰,撒赫爾開啟的異空間之門,但沒想到,他們也只有平庸的,凡人般的死相。
自己來了個據說非常危險,根本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還不知道怎麼回去。
他只剩一把刀,阿施塔特的項鍊,還有他自己,一切歸零。
對,那支神秘的箭也沒有了,似乎被丟在博物館沒帶過來。
他右手撐頭,左手捂胃。
令人討厭,令人脆弱,令人絕望的情緒。
怒意,焦慮,壓力,恐懼,情緒是蛛網,越掙扎越深陷。
他把手都掐出了血,朝著天空丟臉地大吼了幾聲,幸好周圍沒人。
他現在真的有幾分相信命運了,如果不是命運,怎麼會遇到這樣離奇的事?
命運想把他推到哪裡去?
“迪亞波羅是惡魔。”
惡魔,惡魔,唱詩班的孩子圍著他轉圈。
人一旦深陷情感反芻,腦子裡不快樂的記憶都歷歷在目。
他拼命搖頭,想擺脫掉幻聽。
阿施塔特的遺物被緊緊捏在手裡,貼在胸口,迪亞波羅站起身,揮掉惱人的雜音,把項鍊戴在脖子上。朝著遠處群山間的樓層尖頂前進,那裡應該有人居住。
菲蘭傑裡博物館遭洗劫的訊息迅速登上了報紙,據報道,博物館藏品被燒掉大半,有人蜷縮著死在二樓,警察打算調取監控時,又因為突發性的保密安排而作罷。
“你知道嗎?那個博物館裡有鬼,我不是說假話,據說博物館的牆裡藏著一個活人,他因為得罪黑手黨,被砌進牆,變成鬼魂作祟,才在博物館放了一把火。”
“我怎麼聽說是搶劫犯覬覦館內藏品呢?”
“不不,你聽到的都是假的,只有我說的才是真的。那個博物館肯定有某種古怪,那個死在二樓的人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真相。”
七嘴八舌,謠言四起。
然而博物館搜救出的藏品中,根本沒有箭。
這是一個充斥著殘酷與野性的世界。
迪亞波羅裹著外袍氣喘吁吁,在森林裡跋涉。
他旅行了十幾天,試圖根據太陽的位置和日夜長短判斷自己的所在地,然而根本看不出來。
只知道這裡缺乏光照,白天潮溼陰暗,夜晚冰冷瘮人,還有野獸出沒。
哪怕米蘭以北,靠近山林深處,也不是這樣的地貌。
但幸好那個幽靈沒有再出現。
迪亞波羅摸索著求生。
他把替身使者的衣服扒下來做成外套,保護自己在樹林不被過度刮傷。
他把木棒削尖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