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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綱那條線，就足以決定臣子的結局。

但他的身份特殊，肅帝也並非尋常人，平日裡大小事上，肅帝對他極其寬厚慈愛，涉及朝局君臣，肅帝不會輕易動搖，若不能保證一舉拔出李岑和裴家的根，他很可能會反受其害。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從江荀衍這邊著手，看看江荀衍會是怎樣的態度。

此刻他突然有些想念元酀，或許身邊有過並肩可靠的同盟後，就不再習慣於孤軍奮戰了。

侍從備好了一切，期思便先沐浴更衣，夜色初降，他打起精神，一身清爽去了相府書閣，江荀衍果然在書閣，江烜也果然不在，期思深深呼吸，整理了一遍思緒，進去坐在江荀衍對面。

江荀衍在書閣做事的時候，一貫是遣散身邊侍從的，此刻兩人靜靜坐書案兩端，書閣燈火明亮，映著他們面容，一個文雅俊睿，一個清雋明朗，滿室丹青浩渺，屋外靜謐秋夜，安寧如斯。

江荀衍看完了手裡文書，合上放下，溫和的目光看著期思：&ldo;有事要講？&rdo;

期思笑著點點頭，江荀衍面目儒雅，微笑道：&ldo;似乎不是尋常事。&rdo;

期思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神色多了幾分鄭重：&ldo;事關燕國重臣，社稷朝綱。&rdo;

江荀衍若有所思，又看了看期思，側頭向外面吩咐了一句：&ldo;都下去吧。&rdo;

待侯立書閣外的侍從也都撤下去，期思提起紫砂壺斟了兩杯茶，一杯奉與江荀衍，茶香四溢，淡淡水霧升起，江荀衍想起期思初次來相府，兩人坐在廳裡，也是這樣隔著淺白茶霧，那時他恍若見到了故人。

&ldo;以我的身份，原本不宜干涉此事，但這不僅與我自己和晉國有關，更與燕國息息相關，先生和陛下待我寬厚親善，我不能草率決斷，須請教先生的意見。&rdo;

江荀衍溫雅的面容上神色漸漸嚴肅起來，抬手示意期思儘管講。

期思眼睛明亮純淨，語氣平緩而誠懇：&ldo;此次在大涼，我拿到了一些東西，其中有右丞和神影衛裴氏的書信，皆是寫給大王子的，另有信物，也確鑿來自右丞李岑。&rdo;

江荀衍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問道：&ldo;私下往來的？&rdo;

期思點點頭：&ldo;信件是私下之間通傳的，內容有關兩年多以前的那次戰事。&rdo;

屋內寂靜，火燭無聲燃燒，期思心中忐忑又坦然，他已做好面對江荀衍各種回復的準備。

那次三國之間交鋒又收兵，險些造成天下動盪不息，最終那場戰爭以瑞楚的死和燕晉議和收尾，情勢從懸崖邊緣勒回。

而瑞楚既是晉國神將，亦是江荀衍少時摯友，這場動亂對於江荀衍個人而言也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江荀衍輕輕嘆了口氣，垂眼看著桌案上的文書，片刻後說：&ldo;我明白了，此事不能輕舉妄動，裡通外國、挾勢弄權皆是大忌，又是處尊居顯的身份……傷筋動骨啊。&rdo;

期思無聲鬆了口氣，江荀衍的左相之名非虛，關乎一國重臣便是關乎國運，他定會認真考量。

江荀衍並未追問期思信中詳細的內容，因為於燕國而言，最重要的是朝臣裡通外國這件事，一旦此事坐實，李岑和裴家與大涼究竟聯手做了什麼都是其次的。他顯然信任期思，這件事情上期思沒有必要無中生有。

江荀衍看著期思：&ldo;重要的是證據，你帶回來的信自然也是證物，但除非迫不得已，並不適合拿來佐證，若無合適的證據，無論我、陛下還是舉朝上下，都不能輕易開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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