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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從寧想到那天她接到醫院的電話,說葛明軍腦溢血正在手術臺上,需要家人簽字的時候,她眼前的世界先眩暈了一下,立馬無比清晰起來。
她看著手術室上」手術中」三個字滅下來,葛明軍被簇擁著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提著的心才重重地落下來。
葛明軍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她,他生意失敗了。葛明軍四十五了,生日還沒到但是老話來說已經開始吃四十六的飯了,他不年輕了,但現在躺在病床上,插著管,尤其的顯老。
剛做了手術,語言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嘟嘟囔囔的嘴裡就一直發出幾個模糊的音腔,葛從寧附耳去聽,一邊聽一邊猜,猜得她眼淚止不住地淌。
葛明軍說的是:「對,對,不起,小,小寧……」
葛明軍這幾年好拼命地奔生意。作為一個男人來說他不算有事業心的,有一口飽飯吃就行了。
兒女雙全,父母康健,愛人和睦,他追求的不過是平凡生活中的一切,把日子過得想白水一樣無味。他一味的平穩在別人看來,特別是朝夕相處的文先妹看來,不過是日復一日的乏味,一眼看得到頭的無望平庸。
和文先妹離婚後,他自己帶著葛從寧,他的女兒。
原本是他帶著兒子生活的,但是臨頭事情有變,小女兒嬌嬌嫩嫩的一個,他這麼抱著她,看她趴在自己的肩頭,葛明軍忽然感到做父親的責任像座大山一樣,從未如此沉重地落在他的肩上。
他需要的不止是眼前的這份不上不下的幾千塊的工資,他要更好的前程,更好的生活。他已經讓女兒少了母親,再不能委屈她過不來不去的生活。
所以他去做生意,他去投資,他去闖。
起初是艱難,但是世上無難事,他葛明軍不是笨人,跌過幾個跟頭後也逐漸找到了竅門。越做越上手,越做越好。原來野心也是逐漸膨脹的,近年勢頭好,葛明軍就想讓手上的錢更上一層樓,聽了別人的話,盲目地擴大投資,找資金借貸款往裡面砸錢。
他想,只要這一筆成功了,不說葛從鑫能出國讀書,葛從寧他也要送她出國去。文先妹已經偏心
兒子一些了,他再不一視同仁,葛從寧怎麼會不寒心。
然而這是他摔過最狠的一次,投進去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他憤怒地找上當初鼓動他的人,那人也血本無歸,葛明軍誰也怪不了。投資也是他資源的,只恨自己還是目光短淺,輕信人言,血突然衝上腦頂,他雙眼圓睜向後倒去。
意識模糊的時候,葛明軍只有一個想法,他的女兒啊,以後沒依靠,可憐啊。
葛從寧趴在葛明軍的病床前,壓抑地哭泣,她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
葛明軍不但向銀行貸了款,還找朋友借了錢,那些人一聽他投資失敗了,紛紛找上門來讓還錢。
葛從寧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大門被踹得都凹下去了一個坑,葛從寧來和
葛明軍說:「爸,我們把房子賣了吧,先把欠的錢還上。」
葛明軍已經好多了,但行動上還是遲緩,下床要人扶著才能勉強走到衛生間去。
他沉默著,才說:「我欠的那些錢,賣了房子也不夠。」
葛從寧要他和她交代,到底前前後後欠了多少錢,葛明軍說了一個數目,葛從寧說:「我知道你還有存款,拿出來,湊一湊應該剛好能還上。」
「那是留給你們讀書的,我沒想過要動。」
「這個時候還帳比讀書重要,我本科後沒打算繼續讀,哥那邊,爸你已經不是從前了,沒有餘力再供。」
葛明軍嘆口氣:「那就全部取出來,還了吧。」
無債一身輕,公司沒了,房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