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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姜嬉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動手。」
她看向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看向顧煊。
顧煊看著她。
半晌,壯漢上前。
步大娘子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聲,心裡害怕極了,兩隻手緊緊抱住姜嬉瘦削的小腿。姜嬉本就傷痕累累的腿被她拽得發麻。
她俯身:「你知道嗎?我最恨別人詆毀我父母親。動手!」
這一回,步大娘子的哀求都堵在喉嚨裡了,思緒似乎沒有轉過彎來。
壯漢下手乾脆利落,僅是一腳,步大娘子的嚎叫聲穿破耳膜,其聲之厲,直震雲霄。
她的指甲嵌入姜嬉的腿肉裡,抓得姜嬉鮮血直流,她本人也很快疼暈過去。
感受到腿上鬆了勁,姜嬉收起通身的刺,長刀「哐當」一聲落到地上,三名厭夜軍心裡又是一顫。
姜嬉回過神來,捧起長刀,走到顧煊面前,跪下,呈上長刀,「多謝顧皇叔借刀之恩。」聲音溫順悅耳。
顧煊一言不發。
長刀很重,姜嬉舉得有些辛苦,臉上淚痕正在乾涸,隱隱作癢。她內心叫苦不迭,只能舉著,心想自己又欠了皇叔一個恩情。
顧煊看她雙手發顫,終於大發慈悲地取刀歸鞘。
「不疼?」他問。聲音和臉色一樣沉。
「嗯?」姜嬉有點懵。
直到她的目光順著皇叔的,落到自己鮮血淋漓的腳上,她才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姜嬉揚起臉,杏眼裡淚光瑩爍,慘白的嘴唇一癟,哽咽道:「疼。」
「……」
後來是那個站在中間的、最魁梧的絡腮鬍子牽著馬,帶她下山的。其餘兩個負責打掃戰場,把賊匪交到縣衙,順帶通知步家來領人。
皇叔的行蹤……沒人敢問。他先下山,不知去向。
姜嬉坐在馬背上,頭髮散了髻,被她放下來披到肩上。她身上還披著皇叔的外袍,外袍很長,看著只到皇叔的膝窩,但已經能完完全全把她蓋住,還餘出一截,完全遮住了她的狼狽。沒人看得出她剛經歷過一場生死、一場天人交戰、一場劫後餘生。大家只會以為她外出遊玩遇雨,敗興而歸。
絡腮鬍子沉默地牽著馬,一步步走得很是踏實。他腰上掛著厭夜軍專用的箭簍,一步一晃蕩。
「你們是厭夜軍嗎?」姜嬉問。
絡腮鬍子頭也不回,並不回答。
姜嬉又道:「你們方才真的是三人制住了那百餘人嗎?」
能力遭受質疑,絡腮鬍子心直口快,力證清白:「那是自然。就那窩匪賊,還不夠我們仨兒剔牙的。」
被套了話,絡腮鬍子一怔,而後很快釋然。他們主子對這女子有所不同,加之她聲音嬌軟,聽起來溫文無害,同她說些有趣的,應該也不打緊。話匣子開啟,絡腮鬍子索性也不藏著了。他向來就是住不了嘴的人,很快天南海北地聊起來。
他說完鄴城最近一次的大捷,姜嬉聲音嬌軟,問了一句:「皇叔……這時候不是應該在鄴城嗎?」
絡腮鬍子順嘴道:「鄴城死了三百匹戰馬,吃的是交州城出去的馬草料,我們主子生氣了。」
這話落下,姜嬉有如五雷轟頂,呆怔了半晌。
交州城交出去的馬草料。交州城唯有步家在做軍需馬草生意,這麼說,步大娘子以腐換新的那撥草料,早在前幾日就運到鄴城了?
死了三百匹戰馬。姜嬉不懂軍事,也知道這有多嚴重。更何況,絡腮鬍子剛剛說,皇叔生氣了……
她下意識問:「你們主子,上一次生氣是什麼時候?」
絡腮鬍子說:「上一次,我想想,哦,是拿郢都的時候,我們大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