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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了近一週,雨還沒下。
商挽琴不討厭雨天,但很討厭雨將落不落的天氣。她嘆了口氣,合上手裡的書,倚著窗臺看向窗外,正好看見那輛汽車停在樓下。
這是一座老校區,單元樓沒電梯,地面也沒有真正的停車場。那輛二手大眾停在雜草叢生的花壇邊,灰撲撲的顏色與環境還蠻和諧。商挽琴盯著那輛車,看見車門開啟,那個人從駕駛座裡站出來。他還是老樣子,穿一件很舊的紅色皮夾克,很寬的腰帶上掛著許多誇張的吊飾,靴子上一堆鉚釘,像從哪個地下樂隊跑出來的落魄吉他手。
他好像能感覺到商挽琴的目光,忽然抬起頭來,同時抬起雙手,很用力地揮舞幾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張臉就跟貧窮與灰暗不搭邊了,甚至完全相反:在紅衣的襯托下,那笑容豔麗得可怕。
以往商挽琴會趴在窗戶上,回以招手和笑容,但今天她只是扭開臉,起身走到一邊去。
不久後,門外傳來腳步聲,隨之是丁零當啷的鑰匙碰撞聲。這裡的隔音總是這麼差。
“音音——你怎麼不理我,心情不好嗎?”那顆豔麗的腦袋探進來,笑容更甚,腦袋後的低馬尾從一側垂下,露出幾縷挑染的金色。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落在商挽琴身邊。那裡有一個立起來的行李箱,拉桿也拉了起來。男人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屋裡迅速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商挽琴臉上;他的笑容淡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鬧彆扭要離家出走?”他一手在身後帶上門,含笑走過來,眉眼裡有了不快的氣息。恰像遲遲不落雨的天空。
商挽琴拉起行李箱,避開男人的手,說:“李憑風,我等你回來,只是覺得分手應該當面說。”她心裡其實有很多情緒翻來湧去,但她都忍住了,說話的語氣非常平靜,像好學生在課堂上從容發言。
李憑風的眉毛動了動,像是一個被忍耐住的挑眉。他停下動作,愈發似笑非笑,眉眼裡蘊含的不快也愈發濃郁。
“又來這套?”他聲音變得不耐煩,卻又帶著笑音,就像主人回家看見寵物拆家時那樣有些厭煩、又有些寵愛的語氣。“音音,我們說了多少次,別一不高興就提分手,我會很煩的。”
“那恭喜你,今後你不會再煩了。”商挽琴還是很平靜,拖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李憑風的腿動了動,但終究站在原地。他抱起雙臂,臉色沉下:“你到底在鬧什麼?商挽琴,你再鬧下去,我可不會再把你哄回來。”
商挽琴停下腳步。她沒回頭,只說:“如果你是在問我分手的原因,那麼,有人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李憑風,前天週六,你說你有個專案趕工,但其實你在哪裡?”
“什……”
李憑風愣了一下,臉色忽然蒼白。但商挽琴背對著他,沒看見這點細節,何況他只不過愣了片刻,就重新掛上那豔麗、傲慢、帶著些許嘲諷的笑容。
“音音,寶貝,你不會覺得我出軌吧?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和你保證……”
“不用了,李少爺。”商挽琴面對那扇掉漆的大門,無意識勾起嘴角,語氣也變得刺耳,“你們有錢大少爺的py,我就不參與了。”
她不打算再多做糾纏,徑直離去,不忘重重拍上大門。
李憑風先是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終於醒悟什麼。他先是匆匆追到門口,手剛按住門把手,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手和被燙似的,猛地放開。他轉過身,走到窗邊,一直看著女友走出單元樓,走過那輛破破爛爛的二手大眾,直到走出大門,消失在拐角。他沒有意識到,他這麼直挺挺、動也不動地站著,是種天然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沒意識到,只是用手按住玻璃窗,無意識按住她背影的那個點。接著,他